我抱着妞妞坐在小琳家的沙发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家族亲戚群。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那些之前跟着婆婆起哄、指责我的亲戚，像是突然集体失声了一样，连一个冒泡的都没有。我知道，他们都在看我发的那些证据，都在心里掂量着这件事的对与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妞妞趴在我怀里，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具，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声音软乎乎的，听得我心里暖暖的。
小琳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我，笑着说：“行了，这下真相大白了，看他们还能说什么。”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我这几天焦躁的心情。我点点头，说：“我就是不想再忍了，不想再让他们把我当软柿子捏。”小琳坐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早该这样了，对付这种人，就得拿出证据来，让他们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老公打来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老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愧疚，他说：“倩倩，我看到你发的东西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让你忍，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你。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和妞妞回家，好不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我想家吗？想。想那个我和老公一起布置的小家，想那张柔软的大床，想厨房里熟悉的烟火气。可是我又怕，怕回去之后，又要面对婆婆那张冷冰冰的脸，又要听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公又急切地说：“倩倩，你别挂电话，我知道你委屈，我已经跟妈谈过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冷笑一声，说：“她知道错了？她要是真的知道错了，就不会在群里抹黑我那么久，就不会在妞妞发高烧的时候不闻不问。”老公叹了口气，说：“她就是好面子，拉不下脸来认错，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还想再说什么，怀里的妞妞突然喊了一声“爸爸”，声音清脆响亮。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是啊，妞妞还小，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需要爸爸的陪伴。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我在小琳家，你过来吧。”老公听到这话，语气一下子就轻快起来，他说：“好，好，我马上就到，你等我。”挂了电话，我看着妞妞，心里五味杂陈。小琳看着我，说：“你还是心软了。”我苦笑一声，说：“能怎么办呢，为了妞妞。”
没过多久，老公就赶到了小琳家。他一进门，就快步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讨好。他想抱妞妞，妞妞却扭着身子，扑到我怀里，不肯让他抱。老公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挠了挠头，说：“妞妞还在生我的气呢。”我没说话，抱着妞妞站起身，说：“走吧，回家。”
小琳送我们到门口，拉着我的手，小声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点点头，说：“谢谢你，小琳。”
坐上车，车厢里的气氛很尴尬。老公时不时地偷偷看我一眼，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妞妞趴在我怀里，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看起来可爱极了。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没有一点回家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忐忑。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家门口。老公停好车，下车给我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我抱着妞妞，走进了楼道。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闹声，是婆婆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老公推开门，我抱着妞妞走了进去。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碎片撒了一地。婆婆坐在沙发上，捶胸顿足地哭着，声音撕心裂肺。小姑子林芳坐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着她，看到我进来，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指着我，大声说：“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不孝的儿媳！你把我妈欺负成这样，你满意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我还没开口，婆婆就看到了我，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哭喊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在亲戚面前丢脸！你就是想让我抬不起头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说：“我故意的？我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而已。是你先在群里抹黑我的，是你先颠倒黑白的，我只是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婆婆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活不下去了！我被你欺负得活不下去了！你这个不孝的儿媳！你不给我留半点情面！我辛辛苦苦帮你带孩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隔壁邻居的围观。邻居们趴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又羞又气。老公赶紧走过去，想把婆婆从地上拉起来，说：“妈，你别这样，快起来，邻居都看着呢。”
婆婆却一把推开老公，哭喊着说：“我不起来！我就要让大家看看！看看这个不孝的儿媳是怎么欺负我的！”
小姑子林芳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对着门口的邻居说：“各位叔叔阿姨，你们都来评评理！我嫂子给我妈报了个旅游团，就想把我妈打发走，我妈不愿意，她就把聊天记录发到亲戚群里，让我妈丢脸！我妈都快被她气死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抱着妞妞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吓到妞妞。我看着婆婆和林芳一唱一和的样子，看着门口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我大声说：“你们别在这里颠倒黑白了！我给妈报旅游团，是因为她天天念叨想去云南！我掏的是我自己的钱，没花家里一分钱！她不愿意去就算了，为什么要在群里抹黑我？为什么要说是我想赶她走？”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些聊天记录，对着门口的邻居说：“大家都来看！这些都是证据！是她自己说想去云南的！是她自己跟张阿姨说不去白不去的！我哪里错了？我只是想让她开心，我哪里错了？”
邻居们看到我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议论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有人说：“原来这么回事啊，那是她婆婆不对啊。”有人说：“是啊，人家儿媳一片好心，怎么能这么冤枉人呢。”
婆婆听到邻居们的议论，哭声一下子就小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狼狈极了。小姑子林芳的脸也白了，不敢再说话。
老公赶紧把门口的邻居打发走，关上了门。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婆婆粗重的呼吸声。
我抱着妞妞，冷冷地看着婆婆，说：“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消停点。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再敢抹黑我，再敢欺负妞妞，我绝对不会再忍你。”
婆婆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抱着妞妞，转身就往卧室走。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老公，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带着妞妞走，再也不会回来。”
老公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愧疚。
我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把所有的喧嚣都关在了门外。我抱着妞妞，坐在床上，看着她熟睡的脸。我的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我不知道这个家，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下来，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抱着妞妞，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
我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我也知道，我和婆婆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宽，再也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