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低头看向城楼下的鸿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双手死死拄着厚重的城墙垛口,怒极反笑:“交出兵权?呵呵!”
他猛地抬高声音,朝着城下大喊:“鸿安!陛下封你为镇域王,赐你北燕境封地,你本该在封地内安分守己,为何要率军闯入我北峪关?你要本总兵交出兵权?简直荒谬!你这般行径,与造反何异!”
杨坚故意将“造反”的帽子扣在鸿安头上,他心里清楚,鸿安既得封地,又要接管北峪关兵权,此事本就不合常理,正好借此煽动麾下将士的疑虑。
果然,他身后的参将们闻言,纷纷窃窃私语,神色各异。
鸿安闻言,发出一声冷笑,朗声道:“看来你杨坚是铁了心不交兵权了!也罢,本王不妨告诉你:金帐国不日便会派遣五十万重甲骑兵攻城,你以为凭你这二十万大军,守得住北峪关?”
“哈哈哈!”杨坚仰头大笑,语气中满是不屑,“本总兵守不住,你鸿安就能守住?我实在不解,我奉天国与金帐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在此危言耸听!莫要再胡言乱语,速速率军退回你的北燕州,北峪关的防务,不劳你费心!”
他身后的八名参将也纷纷附和:
“就是!金帐国的重甲骑兵怎么可能大举来犯?这么多年,他们只敢在边境劫掠,从未敢正式攻打北峪关!”
“总兵大人说得对!镇域王此来没有陛下的明旨,若是贸然接管兵权,日后陛下问罪,谁担得起这个责任?万万不能交!”
听着属下们的议论,杨坚的态度愈发强硬,交出兵权的心思彻底动摇。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总兵大人!末将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披银甲、面容俊朗的青年将领越众而出,正是夏侯武宁。他沉声道:“您此前派遣的斥候,已在金帐国边境的楼兰城、白帝城探查到,数十万重甲骑兵正在集结,统帅正是金帐国师嫪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末将认为,镇域王所言非虚。金帐国集结如此重兵,绝非无意,此前未攻北峪关,不过是碍于寒冬城墙坚固湿滑;如今暖春已至,天气回暖,他们必定会趁机来犯!再者,若是此刻与镇域王彻底翻脸,杨宽统领的性命”
“住口!”杨坚猛地转过身,目光不善地盯着夏侯武宁,“夏侯武宁!本总兵听说,你的两个妹妹如今已是镇域王的王妃与侧妃,难怪你处处为他说话!若不是看在护国公的面子上,本总兵今日定将你军法处置!”
夏侯武宁还想辩解,身旁一位蓄着胡须的将领连忙上前打圆场:“总兵大人息怒!夏侯统领也是担心杨宽统领的安危,并无他意!”正是岳峥统领,他悄悄给夏侯武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再言。
夏侯武宁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退到一旁不再作声。
杨坚收回目光,重新俯视城下的鸿安,语气缓和了几分:“镇域王,你要本总兵交出兵权也并非不可!但你必须先放了吾儿杨宽!只要你放他回来,本总兵便将北峪关的兵权悉数交给你,如何?”
城楼下的鸿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清朗而威严:“放了杨宽?杨坚,本王不为难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确定只要放了他,便乖乖交出兵权,再无其他要求?”
“自然!”杨坚在城楼上高声回应,“镇域王,先放吾儿,本总兵说话算话!你可敢放人?”
骑在战马上,立于鸿安身旁的杨宽,眼中瞬间燃起希冀的光芒,可对上鸿安的目光时,又忍不住脚底发寒,他心里清楚,自己是重要人质,鸿安怎会轻易放他?
“杨宽,你走吧。”鸿安看着他,语气平淡。
杨宽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道:“王王爷,您真的放了我?”
“呵呵,本王从不食言。”鸿安笑意不变,“你父亲既已答应交权,本王何必为难你?再者,本王也不想看到同室操戈的场景。你父亲抢夺本王兵器之事,便既往不咎了。”
“王爷!万万不可!”李潇与周怀谦连忙上前劝阻,“放了杨宽,杨坚便没了顾忌,定然不会交出兵权!”
“是啊王爷,此人绝不能放!”
鸿安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杨坚若真有诚意,不会因杨宽回来便反悔;若他本就无诚意,留着杨宽也无用。本王信他这一次。”
说罢,他看向杨宽:“你可以走了。”
“谢谢过镇域王!”杨宽不敢耽搁,猛地一挥马鞭,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冲出了镇域军盾牌阵的包围。
“驾!”
他骑着战马疾驰向城门,途中还频频回望,生怕身后有冷箭射来。可他看到的,只有鸿安噙着笑意的目光,并无半分要阻拦的意思。
“我活命了!”杨宽心中狂喜。
抵达城门前,他翻身下马,对着城楼大喊:“快开城门!父亲,快开城门啊!”
城门并未直接打开,而是从城墙上缓缓放下一块悬挂的台板,这是北峪关的临时通道,以防开门时遭人突袭。
杨宽看着缓缓降下的台板,长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踏上,回到了城楼之上。
一见到杨坚,他便带着怨毒的目光指向天甲道人,怒吼道:“父亲!这神棍害我险些丧命,为何还留他在此?快将他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混账!不得无礼!”杨坚厉声呵斥,“天甲道人是得道高人,怎能如此出言不逊?还不快向真人赔罪,否则本总兵便将你重新送下城楼!”
“父亲”杨宽看着杨坚严厉的眼神,才意识到父亲对天甲道人的重视远超自己的想象。他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转过身,对着天甲道人拱手道:“方才是本统领出言不逊,望真人莫要记恨。”
“无妨。”天甲道人淡淡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意,“贫道也未曾料到,镇域王身怀秘宝,竟能克制天命之人。”
“哼!还天命人呢!”杨宽忍不住怼了一句,“依我看,真正的天命人,该是镇域王才对!”
天甲道人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抚须笑道:“你不懂。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而那鸿安,不过是逆天而行的变数罢了。天道循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人长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