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省边地首府辰溪,夏意初浓。沅江之畔,新落成的西省边政会大楼吴恒长办公室,周青云站在巨幅区域地图前,目光沉静。27岁的他,却己是湘鄂川黔边区政府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担任军政三号人物。
“少帅,急电!”吴恒快步走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递上两份电文。
周青云接过,迅速浏览。第一封来自上海,第二封来自香港。内容大同小异:5月,英租界当局与港英政府以“涉嫌违规操作”、“资金来源不明”等莫须有罪名,悍然查封了当地的沅江银行分行与武陵百货公司,勒令永久关闭。
周青云的手指在电文纸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眼神却骤然锐利如刀。沅江银行,依托湘西数年经营积累,业务己扩展至存贷、汇兑、信托,因其信誉卓著、汇兑便捷、坚持货币单一汇兑的原则,深受华人商贾乃至很多民国中产信赖,业务网络正稳步向华南、华东延伸。
武陵百货则汇集了湘西自产的桐油、茶叶、药材、皮革制品,以及从外国辗转引进的工业品、钟表、化妆品,是湘西实业对外的窗口。英国人的举动,绝非偶然,这是赤裸裸的金融与商业绞杀,只因其触动了英资银行和洋行的奶酪。
“知道了。”周青云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辰溪。江水奔流,码头桅杆如林,沿岸工厂隐约传来机器的轰鸣。这片基业,是他与爷爷、叔父们,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和魄力,从清民国初年的泥沼中一步步挣出来的,岂容他人轻易扼杀?
六月的广州,气氛如同火药桶。省港大罢工的浪潮席卷全城,工人的愤怒与民族的屈辱交织在一起。六月二十三日,这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日子。广州各界十万余人举行声势浩大的反帝游行,队伍绵延数里,“打倒帝国主义!”“收回租界!”的口号声震天动地。
当游行队伍秩序井然地行进至沙面租界对岸的沙基路时,与隔江相对的英、法租界军警形成了紧张的对峙。沙面岛上,沙包工事后的英国士兵、印度巡捕,法国士兵、安南巡捕,个个面色紧张,手指扣在扳机上。珠江江面,英国军舰“摩轩”号的炮口,森然指向人群密集的岸边。
突然,不知是谁先开了第一枪,紧接着,如同接到了信号,沙面方向爆发出密集的枪声!英法军警毫无预警地向着手无寸铁的游行群众疯狂射击!“摩轩”号上的火炮也发出轰鸣,炮弹落入人群,掀起血肉横波。惨剧在瞬间发生。
游行队伍前列的工人、学生如同被割倒的麦穗般倒下。鲜血染红了沙基路面,哭喊声、惨叫声、愤怒的咒骂声取代了之前的口号。当场死亡五十二人,其中工人二十,学生十三,重伤者逾百,轻伤不计其数。史称“沙基惨案”。
消息传出,举国悲愤!广州城瞬间被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吞噬。原本以经济诉求为主的省港大罢工,性质骤然升级,转化为全民族反帝的政治总罢工。
香港罢工工人人数激增至三十万,广州各界同仇敌忾,全力支援。六月二十六日,省港罢工委员会宣告成立,随即宣布对香港实施全面经济封锁,罢工浪潮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夜晚,周家大宅,书房,周家三代5人商量对策。
烛火映照着周青云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他对面坐着周承佑,依旧是一派传统文人的儒雅,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政务磨砺出的沉凝。
“维新,英人势大,此举意在威慑。是否暂避锋芒?可遣使交涉”周承佑语带斟酌,他受儒家思想影响,讲究中庸、权衡,担心硬碰硬会招致更大祸端。
“三叔,避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周青云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英国人这是试探,试探我们的底线。若此次退缩,日后我湘西企业在外,将永无宁日,甚至其他势力也会一拥而上。必须迎头痛击!”
他展开一份全国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广州、香港:“他们打经济牌,我们就打政治牌、民众牌!省港大罢工正热闹,此乃天赐良机。”
周承佑思考的是传统的外交斡旋与利益交换,而周青云,这个拥有后世灵魂的领导者,想到的则是发动群众、利用舆论、结合工运,进行一场多维度的不对称对抗。
“我们要公开地、高调地支援省港大罢工。电令广州沅江分行和武陵百货,全力资助罢工委员会,资金、粮食、药品,敞开了供应!”周青云的指令清晰而果断,“我想从战备厅拿出了翻新的旧武器,包括3400支步枪、340把20响的大红九盒子炮、140支花机枪、34挺轻机枪、4门60迫击炮,配足弹药,还有手榴弹!”
周承业倒吸一口凉气:“支援资金物资尚可,这武器是否太过?恐授人以柄,引发全面冲突?而且你这个数字寓意十足”
“父亲,英国人怕的不是抗议和流血的罢工,他们忌讳是有组织的武装抗议,担心经济利益受损!”周青云眼神冰冷,“我们要让借助省港大罢工,变成他们的泥潭。只有让他们感到痛,感到代价无法承受,他们才会坐下来好好说话。”
前世记忆里,那个饱受屈辱的近代史在他脑中翻腾,他深知“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尊严要靠实力和决心去夺取。
“这都被人欺负到眼前了,一旦示弱,后面得寸进尺;当初在德国亚琛,讲好的缴获最后才给三成,英国人就不是啥好鸟”,周承辅骂道。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就按维新的意思办”,最后周绪瑞果断说道。
之后一段时间,周青云通过之前在广州建立的关系,联系到罢工的总负责人,香山县的苏委员长,随后通过广州的武陵百货商行,将武器送给他们;随后,武器被配备给了工人纠察队。那位周主任写了感谢信给周青云,这封信后来被周家后人一首保存。
周主任从黄埔军校、大元帅府的铁甲车队抽调了优秀的军事干部到纠察队担任教练,负责纠察队的组建、训练与指挥,有了这批武器加上去年5月送的武器,够装备4000多人了,徐委员长和邓教育长领导的工人纠察队,比原时空要强大数倍了。
周青云的援助如同甘霖,涌入省港罢工委员会。当大批性能优良、保养完善的轻武器配备到工人纠察队手中时,力量对比悄然改变。
夜晚的广州,原清末广东水师提督李准的花园别墅 “东园”,大门挂有 “全国总工会省港罢工委员会” 和 “全国总工会省港罢工委员会纠察队本部” 两条长匾。
“徐委员长、邓教育长,清单上的家伙都齐了,点验完毕,包装妥帖。”周教官的海南乐会口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徐委员长默默点头,看着辰溪送来的这些武器,据说是当年周家给英国人在法国打仗,从德国收缴的武器;风水轮流转,这些武器如今要拿来对付英国人、法国人。
“各位,此行关系重大,非同小可。”徐委员长转过身,语气凝重,“不仅要确保武器万无一失送到各地工人纠察队手中,更要让他们的人,尽快掌握这些家伙的用法。特别是冲锋枪、轻机枪和迫击炮,不是烧火棍,用好了是杀敌利器,用不好反受其害。”
“明白。”周教官重重点头,“我挑选的护送小队,都是黄埔军校的周主任挑选的老行伍,懂技术,会教学。到了地方,对他们尽快进行训练。”
“去吧。”邓教育长拍了拍周教官坚实的臂膀,“让这些侵略者看看,我们工人,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屠戮的羔羊。”
夜色中,一支伪装成普通商船队的船队,悄然驶离码头,船上装载的,是足以装备近五千人的军火,送到各处的工人纠察队。
与原本历史时空不同的是,这一次,悲愤之中,一股压抑着的力量正在等待爆发。周青云援助的军火,秘密运抵并分发至经过筛选、政治上可靠的工人纠察队骨干手中。
在周主任派出的军人周教官他们的紧急培训下,虽然谈不上精通,但至少掌握了基本的操作要领。沙基的鲜血,彻底点燃了这支工人武装的复仇火焰。
不久,冲突再次爆发。由于罢工委员会对香港的严密经济封锁,港英当局试图强行打通物资通道,派出一支由数百名警察、印度巡捕和少量英国正规军组成的队伍,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冲击位于九龙边界地带的工人纠察队防线。
他们以为,面对的还会是只有木棍、少量老旧步枪的“乌合之众”。然而,这一次,他们错了。
当耀武扬威的军警队伍进入有效射程,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零星的抵抗,而是来自长短枪的齐射!子弹呼啸着钻进英国军警的身上,击中毫无掩护的士兵。冲在前面的印度巡捕瞬间倒下一片。英军指挥官惊愕万分,还没来得及调整部署,更猛烈的打击接踵而至。
“哒哒哒——哒哒哒——” p18冲锋枪的连发声如同死神的嘶吼,在近距离泼洒出致命的弹雨,压制得英军抬不起头。
“通通通——通通通——” g08水冷轻机枪清脆的点射声,如同敲响的丧钟,精准地收割着暴露在外的目标。
更让英军魂飞魄散的是,几枚60迫击炮弹划着弧线,朝装甲车落下,尽管没中弹,但依然给对方极大震撼;在慌张中,装甲车不幸侧翻,里面的驾驶员连滚带爬出来,逃往后方。
在呼叫援助下,大量英国军警从到处赶来支援,但此时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弱势无装备的群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