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破军是否能理解,此刻已然不重要了。
就在他心中尤豫,是该先行告辞离开,待大祖等人抵达后再做连络,还是继续留在此地,陷入这种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僵局之时。
“嗡!!!”
毫无征兆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嗡鸣,自极西方向的天空深处传来,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撼动了在场每一位强者的灵魂!
紧接着,整片断龙原上空的天象骤然剧变!
原本还算清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蒙上了一层昏黄厚重的帷幕。
一股沉重、古老、如同承载着大地万钧之重,又蕴含着无尽岁月沧桑的恐怖威压,如同灭世的海啸,自西方地平线滚滚而来,碾过平原,覆压而至!
这威压降临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
“来了。”
一直静立如雕塑的盖聂,忽然轻声开口。
他不知何时已微微侧首,清澈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军帐的阻隔,望向了西方那片正急速扭曲变形的天空。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周身那原本缥缈出尘的剑意,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圈凝练到极致的无形涟漪,将帐内令人窒息的威压悄然排开少许。
与此同时,卫庄嘴角那抹标志性的的弧度,骤然放大。
他非但没有因这恐怖突兀的威压而有丝毫紧张,那双深邃眼眸中反而迸发出一种近乎灼热的光芒,那是顶尖掠食者终于发现了值得全力一搏的猎物时的兴奋。
“呵总算,没让本座等太久。”
他的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与一丝残忍的愉悦,鲨齿剑在鞘中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鸣,仿佛也在渴望饮血。
反观秦破军三人,几乎在威压临体的瞬间脸色剧变,心中同时掀起惊涛骇浪!
“什么?!”
“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料到楚天墟会来,但绝未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毫无缓冲!
这完全打乱了他们预想中双方对峙,等待己方大祖抵达的节奏!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秦破军的脊背窜上头顶。
不好! 他瞬间意识到,局势正在滑向一个可能彻底失控的深渊!
楚天墟携倾巢之力、以如此迅猛决绝的姿态降临,分明是抱着雷霆扫穴、不惜一切的决心!
而他们天岚的大祖秦朔,此刻恐怕还在路上
一旦大夏军在此刻顶不住,或是发生什么不可测的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不论如何。
“轰隆隆!”
轰鸣声越来越近!
营中肃立的十万锐士,军阵上空凝聚的煞气自主翻腾,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被侵犯领地的凶兽,与那覆压而来的煌煌天威隐隐对抗。
下一刻,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西方的天穹,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缓缓撕开。
数道身影踏着那昏黄扭曲,一步步朝着断龙原,朝着大夏军营,凌空而来!
为首者,玄黄长袍,面容古朴,眼眸开阖间似有山河沉浮、大地生灭。
正是云鼎大祖——楚天墟!
其身后,楚江川赤发如火,煞气冲天。
楚暮云冷峻如冰,锋芒刺骨。
再往后,四名化域巅峰的辈分极高宿老如同众星拱月。
这一行人降临的威势,远超秦破军之前的描述!
其决绝与迅猛,更是让秦破军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楚天墟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黑色军阵。
最终,无视了其他一切,稳稳地锁定了那座寂静的中军大帐。
一个苍老、平淡,却蕴含着不容违逆意志的声音,轰然响彻天地。
“大夏主帅,出来答话。”
声浪滚滚,带着镇域境的无上威严,压向那寂静的中军营盘。
旷野之上,唯有风声呜咽,十万锐士在可怖威压下倔强昂首,眼神如万载寒铁,冰冷死寂,无声地对抗着苍穹。
中军大帐内,秦破军三人被这直达神魂的喝问震得气血翻腾,下意识地僵硬转头,目光投向记忆中白起所立之处。
“轰——!!!”
他们视线甫一触及,甚至未曾看清那道身影有无动作。
一道冰冷、凝练、蕴含着尸山血海般纯粹杀伐意志的青色剑罡,便已毫无征兆地自帐中悍然爆发!
剑罡不大,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如同瞬移般撕裂营帐顶部,带着刺耳的尖啸与冻结灵魂的寒意,直刺高天之上那道玄黄身影!
没有废话,没有对峙,甚至没有对那出来答话的回应。
只有最直接、最冰冷的杀伐回应!
—剑!
“恩?”
高天之上,楚天墟古井无波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对方竟敢如此果决,且是如此不懂规矩地直接动手。
他并未闪避,只是随意抬起左手,对着下方轻轻一拂。
“散。”
那方袖袍仿佛瞬间化为了凝固的玄黄大地,那足以斩杀化域巅峰的恐怖剑罡撞入其中,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镇域境之威,深不可测!
也就在剑罡被拂散的同一刹那。
四道身影已稳稳立于与云鼎众老祖并行的虚空。
白起手持青铜战剑,面色冰寒如故,周身杀意却凝如实质。
蒙恬手持战剑,肃立其侧,气息沉凝如山。
而在他们稍前的位置。
盖聂与卫庄并肩而立,白衣与黑袍在狂暴的天地威压中猎猎作响,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楚天墟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尤其在盖聂与卫庄身上略有停留,那亘古不变的淡然没有丝毫波动。
“倒是有些胆色,可”
他的话未能说完。
“聒噪。”
卫庄冰冷不耐的声音截断了楚天墟未尽的言语。
他甚至连目光都未曾真正落在对方身上,与身旁盖聂的眼神在刹那间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无需多言,默契自成。
“嗡——!”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