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的地道门口,如今,这里的环境愈发的恶劣,猛烈的阴风带着黑气环绕在这方寸之地,地道已经不再喷出黑气,而是就这么黑洞洞的打开着。
此时,地道前的祭坛上,已经没有了李若男的尸体,只有平整石板上那干涸的血迹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谢亚理五心朝天,安稳盘坐在祭坛之前,她已经将原本裹覆全身的黑袍彻底撤去,露出除了绷带缠绕之外,裸露的肌肤上浑身密密麻麻的咒文。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火佛修一心萨呒唉————”
她的口中喃喃自语,每念出一句完整的言咒,浑身的咒文就蠕动一次,煞是诡异。
在她的身后,恭躬敬敬跪坐着几个最后的信徒,这些身裹黑袍的人抬起一张张同样咒文密布的脸,狂热地在谢亚理的身上扫视着。
“他们快要来了。”
谢亚理的一句话宛如是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一颗石头,溅起巨大的涟漪:“什么?!”
“他们几个都失败了?!”
“真是废物!”
“佛母保佑————佛母保佑————火佛修一心萨呒————”
一众信徒反应各异,有的担心有的怒骂,也有的依然是一脸的狂热,朝着大黑佛母祈祷着。
“肃静,”谢亚理从口中吐出的两个字瞬间抚平了涟漪,整个地道祭坛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阴风呼啸声回荡。
“可以准备请佛母了,去吧。”
谢亚理一声令下,一众佛母信徒起身,拿起各种祭祀用具,又小心翼翼抬起一个轿子,带着哭泣般的颂唱声朝着阴风阵阵的地道走去。
“噢”
官将首部众们的七星天罡步开始越来越快,在激昂的《打开太阳》和周围乱童弟子的敲锣打鼓中朝着地道移去。
“老赵,你干啥去了,能耽搁那么久。”肖自在扶了扶眼镜,朝着正在翻看着《纸人秘术》的赵九缺问道。
“我收拾手尾的时候,那个扎纸的来了,”赵九缺朝着肖自在扬了扬手中的书,:“还拿人的五脏摆了个阵呢,早知道就让你留下来了。”
“————你咋还抢我的饭吃呢,”肖自在对赵九缺吃独食”的行为很是不满:“就不能给我打包过来吗。”
“想啥呢,”赵九缺把《纸人秘术》塞回包里:“带过来让官将首钟馗帝君等诸位神明看着你杀?”
“那也是,”肖自在搓着手,似乎已经按捺不住:“等下碰到美食你可不能再抢了。”
“行,除非他撞到我枪口上,”赵九缺从腰间【蛇腹仓】中取出镇物【猎害刀】,咒灌注,【猎害刀】的刀身上冒出血红的刀芒:“我们到了。”
此时,众人面前的,赫然是一片阴风阵阵的地域。
地面上丛生的黑发已经密集着聚集成密密麻麻的群落,埋在猩红土地中的眼珠也从土壤之中钻了出来,死死瞪着众人。
“已经彻底变成死地了么。”钟炎火挥起炁剑,斩开了一丛丛黑发,把那些眼珠子彻底切成肉末。
“官将首,起驾,伏魔!”林火旺没有搭理钟炎火,招呼着官将首部众朝着那片死地移步过去,“一炁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阳明,“天回地转覆六甲,蹑罡履斗齐九灵,”
“亚指伏妖众邪惊,天神助我浅身去,”
“一切祸殃总不侵!”
担任引路之职的白鹤童子一马当先,踏着七星天罡步,手中神杖与拂尘狠狠一扫,金黄色的化作一道浪潮,轰开了一大片阻挡道路的黑发,硬生生轰开的一大片通路。
“斩妖除魔!”
随着损将军一声大喝,两位增将军各自举起火签和链铐,带领着侍立两侧的刑具爷、虎爷、阴阳司公以及甘、柳、范、谢和春、夏、秋、冬八位神将组成的部众踏入被白鹤童子轰开的通路,带着浩大的声势猛然冲去!
“走吧,”赵九缺血红刀芒挥出,斩断蔓延的黑发,跟随着官将首部众冲进去:“悠着点,大黑佛母不是好对付的。”
来到地道所在的空地,众人环视四周,除了依然“呼呼”往外灌着阴风的地道,整片空地除了那个沾着干涸血渍的祭坛,一个活物都没有。
“人呢?”其中一个乩童弟子疑惑出声,很快,地道中传出的声音消解了他的疑惑。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重叠的言咒念诵声从地道中传出,随着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念诵声愈发的接近,两个黑袍人匍匐着从地道里面爬了出来。
还未等众人有所动作,这两个黑袍人背上居然各自背着一根粗大的木杆!
那木杆死死压着两个人的肩膀,几乎就要把骨骼和肌肉压到断裂,但是那两个黑袍人似乎不为所动,依然在以平稳的声线念诵着言咒。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突然,两个黑袍人猛地抬起头:“佛母终将降临!你等凡人还不跪拜!”
两个背着轿子的黑袍人露出那画满咒文,一脸狂热的脸,朝着众人大吼道。
随着二人一边大吼着一边继续匍匐爬行,他们背负的轿子上的东西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尊恐怖的神象。
头戴一顶骷髅头的冠冕,空洞的眼窝闪铄着诡异的绿色火焰,仿佛在凝视着世间的一切罪恶,写有“死生有名”的红布盖在脸上,盖住了那恐怖的脸。
神象赤裸的身躯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六只手臂或作拈花状、或手持人头、或挥舞法器,煞是骇人,座下莲台更是不堪,上面的图案处处血海,片片地狱,有一幼童雕像双膝跪地,朝着大黑佛母顶礼膜拜,整个神象象是彻底腐烂了一般,带着亵读的气息朝着众人扑来。
“好家伙,”肖自在扶了扶眼镜:“回去得让老窦给我多点奖金啊。”
“我才是最冤的那一个,”赵九缺挥起【猎害刀】:“我这次还是用假期接的私活儿,这回真亏大了。”
“没事,回去让你顶头上司给你涨工资,加福利。”肖自在一发大慈大悲掌打出,正要进行试探。
“呼—
“”
大慈大悲手在口中带起风压,朝着大黑佛母神象扑去!
“咕噜咕噜”
大黑佛母身前的地面上突然“咕噜咕噜”冒出大量暗绿色的徽菌,直接喷出足足两米多高,大慈大悲手打在徽菌潮上,徽菌四处喷溅!
随着大慈大悲手继续推进,陷进了徽菌潮,那徽菌搭建的柱子象是果冻般摇摇晃晃的弹起来,硬生生挡住了大慈大悲手的攻势!
随着徽菌开始吞噬,大慈大悲手的逐渐被蚕食,最后炁被吞噬殆尽,徽菌柱塌陷下来,平整地铺在地上。
“这一招还是学你的呢,赵大师。”
身后的地道传出女人的声音,一个女人随意披着黑袍,露出画满咒文的手臂和大腿,从地道走了出来,正是谢亚理。
“老赵,你们见过?”肖自在惊讶看向赵九缺,赵九缺则是无奈摊手说道:“她的徽菌可以寄生控制他人,她用这腌攒玩意儿控制了那个扎纸匠,”赵九缺催起白琢,混着刀芒用力一劈,一道红白相间的刀芒斩出,朝着谢亚理飞射出去!
“哼!”谢亚理冷哼一声,挥出右手,徽菌组成的浪潮再次组成障壁,随着厚厚的徽菌障壁,将刀芒吞了进去,“咕噜咕噜”
随着徽菌障壁一阵蠕动,那道刀芒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彻底消失。
“在座的各位要么是名门正派,要么就是当官吃公家饭的,怎么就一定要和我这个单纯的小女子过不去呢?”
谢亚理被徽菌托举起来,站立在祭坛之上,俯视着众人。
“弱女子?”赵九缺嗤笑道:“没见过一边说自己弱,一边把自家手下“吃了”的。”
众人随着赵九缺的话,朝着那两个佛母信徒看过去。
“啊啊啊啊为什么”
“杀佛母的忠实信徒佛母不会放过你”
随着两声带着痛苦的惊呼,此时的两个佛母信徒浑身被厚重的徽菌复盖,因为是偷袭,加之二人实力本来就不强,故只能任谢亚理宰割。
二人放出身体的炁尽皆被密密麻麻的徽菌吞噬,徽菌潮如饥似渴地吞噬着他们的炁,吃完了,接下来就是皮膜、筋肉、内脏————
徽菌将二人的身体彻底包裹,彻底让二人安静下来。
“咕噜咕噜”
“悉悉索索”
吞骨吸肉的声音从两堆徽菌中冒出,持续了了好一会儿,徽菌开始塌陷、散开。
原本两个信徒匍匐在地的地方,只馀两具散碎的灰白骨架。
那些骨架毫无光泽,布满裂纹,就象是连骨髓都被徽菌吸走了一般。
“好了,请问哪位率先来品鉴一下我这手段呢?”
谢亚理俯视着众人,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