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怀疑吴琛和山海明珠集团早就”孔振野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田周义拿出手机，翻到吴琛的号码，手指停在拨号键上。窗外一片乌云飘过，办公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也许是虚惊一场？也许芯片只是先到青城，再转运到海城？毕竟芯联科技渠道平台总部就在青城。
但他没有立刻拨出去。手指有节奏地点着真皮沙发扶手，每当他陷入沉思就会这样。
孔振野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空调的嗡嗡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去拿录音笔来。”片刻后，田周义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等孔振野拿来录音笔，田周义这才拨通了电话。他按下录音键，深吸一口气。
“吴总，咱们手里那批赛扬4芯片，今晚几点到？我好安排人去接。”田周义刻意让语气显得平和。
“抱歉啊田董。”电话那头的吴琛声音沉重，“芯联科技总部把货卖给山海明珠集团了，今天凌晨就发往青城了。我整个上午都在疯狂刨根问底，这才没来得及通知您。”
田周义的手指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怎么会这样？当初不是您主动找上我们的吗？”
“山海明珠集团直接联系了总部。”吴琛叹气，“具体原因我也在了解，现在西洋那边是凌晨，一时半会问不出来。”
“不可能！”田周义冷笑，办公椅吱呀一声，“芯联科技从来不会绕过当地销售公司”
“田董。”吴琛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我什么时候承诺过一定卖给你们了？合同到底签了没有？你付款了吗？总部要卖给谁，我一个打工的能说了算？”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田周义和孔振野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绝望。
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田周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吴总，为什么？”他强压怒火，“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
“田董，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吴琛冷笑，“您对山海明珠集团做过什么，心里没数？他们抢你一次单，不过分吧？”
田周义脸色大变，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当初他确实在云跃飞单跳未来集团后，又放了山海明珠集团的鸽子。
但是！
“吴总，这航班号的事你打算怎么圆？”田周义冷笑，桌上的文件被他捏得皱巴巴的，“谈判时你给航班信息在前，我毁约在后！难道季阳早就在算计我？”
“田董想听什么解释？”吴琛慢条斯理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您说说看，我尽量编圆了。”
“你！”
“对了田董，是不是放了录音笔？想套我话？”吴琛的声音突然变得玩味。
田周义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的钢笔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田董，我再说一遍，没合同没付款，您这么天真干嘛呢？芯联科技是正规企业”
“吴总，看来是我技不如人啊。”田周义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唉，田董这次得亏多少啊？”吴琛假惺惺道，“怎么也得十个亿吧？您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我艹你妈！”田周义再也忍不住，“你他妈少在这装模作样！”
一连串脏话喷出，最后田周义狠狠把手机拍在沙发上。手机在柔软的沙发上弹了几下，最后掉在地毯上。
孔振野默默递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田周义的脸色阴晴不定。
抽完两支烟，田周义才缓过气来。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但没人去开窗通风。
“董事长，吴琛不能得罪啊。”孔振野小心翼翼地说，“以后在芯联科技拿货会很麻烦的。”
田周义没说话，又点了支烟。火光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明明灭灭。
良久，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向孔振野：“老孔，我想明白了。”他咬牙切齿，“吴琛和季阳是一伙的！这就是个局！”
“这怎么说？”孔振野一愣。
“季阳早就在算计我们。”田周义眼中寒光闪烁，“吴琛来询问芯片的事，就是他们设的局。他们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们上钩”
孔振野愣在当场，手中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局。
窗外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进办公室。但对于田周义来说，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八点六亿的亏损，足以让他们的公司万劫不复。
而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居然被人算计了。那个看似偶然的芯片询价，那个看似正常的航班信息，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田周义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这丝疲惫就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这不对劲。”田周义眯起眼睛，眉头紧锁。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田周义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电视屏幕上，那里正在重播几天前的新闻画面。
他猛然想起在核心电视台的画面中，季阳接受采访时，柳铁和欧涛泉就站在他身后。当时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处处透着蹊跷。
更诡异的是，恒科数码竟然没有参与这场价格战，反而直接投降了。恒科停牌，星辰技终止退市。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提前编排好的剧本，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地演着自己的角色。
孔振野站在办公桌前，欲言又止。他能感受到老板此刻的心情，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董事长，您是说”他试探性地开口。
田周义冷笑一声，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这一切都是季阳设的局。那小子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话音刚落，融资部主管祝明康突然推门而入，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董事长，大事不好了！恒丰银行说我们的贷款违规了，要延期发放！”
孔振野猛地转身，脸上写满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违规？我们一直都是按规矩来的！所有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
祝明康苦笑着摇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咱们这边完全合规，金融机构主动承认自身操作有误。扯什么民企不能用在建工程抵押办理长期信贷”
“放他妈的屁！”孔振野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当初不是他们主动来找我们的吗？合同都签了，现在说这些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