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死寂中,前行。
没有战歌,没有口号。
只有,沉重的,脚步声,踩在,被腐蚀的,黑色泥土上,发出的,“沙沙”声。
像,一场,送葬的行列。
只是,送葬者,与,棺木里的死者,是,同一个人。
石拳,走在最前面。
它,庞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沉默的墓碑。
被斩断的双臂,伤口处,已经,结上了,深绿色的,丑陋的痂。
那是,“心藤”的力量,在,粗暴地,修补着它的身体。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碎了。
再也,补不回来。
它的左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颗,灰黑色的种子。
那颗,由它,亲手制造的,最大的,最丑陋的,也,最强大的,弹药。
它,能感觉到,那颗种子,在它的掌心,微微,跳动。
像,一颗,不甘的心脏。
那是,它的兄弟,“岩铠”的,心脏。
跟在它身后的,是,八十多名,幸存的战士。
它们,每一个,都,像,石拳的,复制品。
麻木,沉默,空洞。
巨大的复眼里,燃烧着,一种,冰冷的,新生的,火焰。
那是,仇恨。
东方玄天,走在队伍的最后。
他,像一个,冷漠的牧羊人,驱赶着,一群,刚刚,学会了,用獠牙,撕咬的,绵羊。
他,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刚才,那,看似,轻松写意的,战斗,与,之后,那,高强度的,“锻造”工作,几乎,耗尽了他,体内,那,新生的“心藤”之力。
他的左臂,微微,有些发麻。
但他,不能停。
他,需要,更多的,【腐败之核】。
那东西,不仅,是,制造“尸爆之种”的,关键熔炉。
更是,鸿蒙造化鼎,最喜欢的,零食。
刚刚,只是,吸收了,那头“撕裂者”尸体上,逸散出的,一丝,腐败气息,鼎身那,第一道,修复的裂痕,就,亮了一下。
这,是,一条,最高效的,升级之路。
用,敌人的尸体,铸成,更强的武器。
再用,更强的武器,去,制造,更多的,敌人的尸体。
完美的,闭环。
“沙沙……”
脚下的泥土,变得,更加,松软,粘稠。
空气中,那股,硫磺与腐肉混合的,恶臭,也,越来越浓。
周围的树木,变得,更加,扭曲,怪异。
它们的树皮,像,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树干上,流淌着,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停下!】
一个,尖锐的,充满了,惊恐与怨毒的意志,猛地,炸开!
是,祭司藤刺。
它,从队伍的侧面,冲了出来,拦在了,最前面。
它,头顶那朵食人花,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地,开合着。
【你,闻到了吗!这,是‘枯萎深渊’的味道!】
它,那,扭曲的藤蔓手臂,指着,前方,那,一片,被,浓郁的,黑色瘴气,笼罩的,区域。
【‘撕裂者’的巢穴,就在里面!那,是,‘大腐败’,在这片土地上,撕开的,第一个,伤口!】
【你们,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们的灵魂,会被,那里的,污秽,彻底,吞噬!】
战士们,停下了脚步。
它们,看着,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黑色瘴气。
巨大的复眼里,刚刚,燃起的,复仇火焰,开始,摇晃。
本能的,源自,血脉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东方玄天,从队伍后面,缓缓,走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那片,黑色的瘴气。
“我闻到了。”
他的意志,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死水。
“是,更多,弹药的味道。”
【你这个疯子!】
藤刺,彻底,崩溃了!
【你会,毁了他们!你,正在,把,整个部落,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东方玄天,没有理会它。
他,只是,看向,那群,开始,动摇的战士。
“你们,想,让自己的灵魂,在圣地里,腐烂发霉,听着,敌人的,嘲笑声,慢慢消失吗?”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战士的,心口。
“还是,想,让自己的灵魂,变成,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敌人的,骨头里?”
战士们,沉默了。
它们,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颗,丑陋的,灰黑色的种子。
感受着,那,来自,兄弟的,最后的,温度。
“你们的荣耀,已经,死了。”
东方玄天,缓缓,走到,藤刺的面前。
“现在,你们,要么,带着,复仇的武器,去,杀出一条,活路。”
他,顿了顿。
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战士的脸。
“要么,就,滚回你们的,‘荆棘之墙’后面,抱着,你们那,可笑的,神,一起,哭泣。”
“然后,等着,下一头‘撕裂者’,来,敲碎你们的,脑壳。”
说完。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绕过,已经,彻底,呆滞的藤刺。
第一个,走近了,那片,浓郁的,黑色的瘴气。
石拳,第二个,跟了上去。
它,那,庞大的身躯,像,一堵,会移动的,城墙,毫不犹豫地,撞进了,黑暗之中。
一个。
两个。
三个。
所有的战士,都,动了。
它们,迈着,沉重的,却,无比坚定的步伐,跟随着,那个,魔鬼般的,身影。
走近了,那片,代表着,死亡与终结的,黑暗。
原地,只剩下,祭司藤刺,一个。
它,呆呆地,看着,那,一个个,消失在,黑暗中的,决绝的,背影。
它,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会……会后悔的……】
它,发出了,梦呓般的,诅咒。
【你们,都会,后悔的……】
……
黑色的瘴气,冰冷,粘稠。
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水。
能见度,不足三尺。
腐朽的,力量,无孔不入,试图,钻进,每一个,活物的,身体。
但,战士们,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因为,它们,手中,那颗,由【腐败之核】,锻造出的“尸爆之种”,正在,散发出,同源的,更霸道的,气息。
将,周围的,瘴气,排斥在外。
它们,像,一个个,移动的,小型的,污染源。
在这片,更大的,污染区里,横冲直撞。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前方的黑暗,开始,变得,稀薄。
一片,诡异的,暗红色的,光芒,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一座,巨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肉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不是,一个巢穴。
那,是,一个,活着的,肿瘤。
一个,由,黑色的,血管般的肉块,扭曲的,树根,和,无数,还未,消化完的,生物的骸骨,粘合在一起的,巨大肉瘤。
它的表面,布满了,一个个,正在,开合的,脓包。
每一次,开合,都,会,喷出,一股,腥臭的,黑色瘴气。
它,在,呼吸。
整座,肉山,都在,有规律地,起伏,搏动。
像,一颗,放在,大地上,无比,丑陋的,心脏。
而在,那,肉山肿瘤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洞口。
洞口,像,一张,咧开的,滴着,粘液的,巨口。
洞口处,趴着,三头,体型,只有,之前那头“撕裂者”,一半大小的,怪物。
它们,是,幼崽。
是,更饥饿,更疯狂,更敏捷的,死亡机器。
“吱吱……”
它们,发现了,入侵者。
它们,那,同样,布满了,猩红眼球的,小脑袋,转了过来。
所有的,眼球,都,死死地,锁定在了,这群,不速之客的身上。
它们,从喉咙里,发出了,兴奋的,尖锐的,嘶鸣。
树灵战士们,瞬间,停下了脚步。
它们,握着“尸爆之种”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被,强行压下去的,恐惧,与,创伤,像,决堤的洪水,再次,汹涌而出!
“你们的兄弟。”
东方玄天的意志,冰冷地,响起。
“它们的,骨头,可能,就,粘在那座,肉墙上。”
“它们的,灵魂,可能,正在,那三头,杂碎的,肚子里,哀嚎。”
“现在。”
“你们,要,在这里,看着吗?”
石拳,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它,低头,看着,自己,左手里,那颗,由“岩铠”化成的种子。
它,仿佛,又听到了,兄弟,那,不甘的,痛苦的,哀嚎。
【教我……如何,把我的孩子,也,变成,弹药。】
是啊。
是,我,求他的。
石拳,缓缓,抬起头。
它,那,死寂的复眼里,第一次,射出了,两道,凝如实质的,黑色的,火焰!
它,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它,只是,用,那,仅存的,左臂。
用尽,全身的,力气。
将,那颗,承载了,它,所有的,痛苦,羞愧,与,仇恨的种子。
狠狠地,扔了出去!
那,不是,一次,投掷。
那,是,一场,献祭!
那颗,灰黑色的,丑陋的种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并不快的,甚至,有些,笨拙的,抛物线。
落向,最左边那头,已经,弓起身子,准备,扑上来的,小型“撕裂者”。
没有,火焰。
没有,爆炸。
只有,一团,浓稠的,比,周围的瘴气,还要,深沉的,灰黑色雾气。
无声地,炸开。
那头,小型“撕裂者”,瞬间,被,雾气,笼罩。
它,没有,惨叫。
它,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它,只是,在,所有树灵,那,收缩成针尖的,瞳孔中。
融化了。
像,一块,被,扔进,烈日下的,黑色的,雪。
骨骼,血肉,甲壳……
一切,都在,那,无声的,灰黑色的雾气中,迅速,分解,蒸发,变成,最原始的,虚无。
连,一滴,黑色的脓血,都,没有留下。
只在,原地,留下一个,人形的,还在,冒着,丝丝黑气的,空白。
一击。
必杀。
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所有树oulg,都,呆住了。
它们,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地面。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一颗颗,丑陋的,邪恶的,致命的,“弹药”。
一种,混杂了,恐惧,恶心,与,病态的,复仇的快感!
在,它们,那,冰冷的,树心里,疯狂,滋生!
“开火。”
东方玄天的意志,像,地狱里,响起的,军号。
冰冷。
简洁。
充满了,血腥的,诱惑。
“吧,你们的兄弟。”
“都,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