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骨舟，在黑暗中航行。
它，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坟场，承载着万古矿场所有死亡概念的新生。
东方玄天的体内，另一场战争，正进入高潮。
那颗黑色的肉瘤，吃撑了。
被强行灌下的混沌本源，像最烈的酒，催发了它最深处的野心。
那根新生的，缭绕着七彩霞光的畸形根须，不再试探。
它，像一根，淬了剧毒的，活着的长矛！
噗嗤！
它，彻底，刺穿了因果之树的主树干！
“啊——！”
鼎内世界，那张属于“摇?篮之灵”的婴儿脸，发出了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叫！
纯粹的秩序，被，混杂着生与死的混沌，污染了！
树干上，银白色的命运丝线，开始，出现，灰黑色的，癌变般的斑点！
“主人！”
阿源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惊恐！
“它在……吞噬我！吞噬‘秩序’！”
东方玄天，没有回应。
他，只是，冷漠地，观察着。
像一个，看着两种蛊虫，在罐子里，互相撕咬的养蛊人。
他，需要一个，最终的胜利者。
或者说。
一个，吞噬了所有失败者之后，诞生的，全新的，怪物。
“主人。”
一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内视。
“已抵达，目标坐标。”
“前方，‘实验室’。”
骨舟，停了下来。
前方的归墟，像是被，一把无形的，绝对锋利的刀，齐齐切断。
那是一条线。
一条，分割了“混乱”与“理性”的，绝对的，边界线。
线的另一边，就是“实验室”。
没有高墙，没有能量护盾。
只有，一片，由，无数，半透明的，发光的几何体，构成的，寂静空间。
立方体，棱锥，十二面体，还有更多，无法被常理理解的，高维度的形状。
它们，在虚空中，缓缓旋转，彼此嵌套，组合，分离。
像一架，宇宙本身，用来，计算命运的，超级计算机。
这里的光，没有温度。
这里的空间，没有远近。
这里的寂静，是一种，连“无”的概念，都被抽离的，绝对的，虚空。
“走吧。”
东方玄天，踏出骨舟。
他，身后，一号，与“开山犁”，紧随其后。
当他们，跨过那条边界线的瞬间。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甚至，不带任何声波振动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思维层面，响起。
【识别失败。
【一级访客：‘月神’系列，秩序执行单元。访问目的：未知。
【二级访客：‘新生’概念体。构成分析：悖论。存在状态：不稳定。
那声音，顿住了。
仿佛，一台，最精密的仪器，扫描到了，一个，它无法理解的，数据集合体。
【……错误。
【错误。
【检测到，逻辑奇点。
【个体内部，同时存在‘创生’与‘终末’，‘秩序’与‘腐朽’，‘存在’与‘虚无’……】
【判定：该个体，为‘行走悖论’。
【判定结果：绝对错误。
【启动，‘真理校正’程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由几何体构成的世界，亮了！
不是，光芒大盛。
是，每一个，半透明的几何体内部，都，浮现出了，亿万万，由光构成的，繁复的，公式与符文！
它们，在，疯狂地，演算！
一道道，冰蓝色的，由纯粹逻辑构成的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它们的目标，不是，东方玄天的肉体。
它们，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然后，在他的周围，构建出了一个，巨大的，由光之符文构成的，球形囚笼！
“主人！”
一号，立刻，挡在了东方玄天面前！
她的数据眼中，银光爆闪，试图，破解这些符文！
“破解失败。”
一秒后，她，得出了结论。
“这些，不是代码。是，‘公理’。”
“它们，没有在攻击我们。”
“它们，在，证明我们，‘不存在’。”
话音未落！
那些，光之符文，开始，向内，收缩！
它们，所过之处！
空间，被，抚平了。
时间，被，拉直了。
所有，不符合“绝对理性”的变量，都在被，强行，抹除！
“开山犁”，那，由创生之光构成的身体，第一个，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
它，这个，“死”后复“生”的存在。
本身，就是，对“真理”最大的，嘲讽！
现在，这套系统，要，纠正这个错误！
“有意思。”
东方玄天，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公理”，笑了。
“用数学题，来杀人。”
“你们盟约，还真是，‘文明’。”
他，没有，试图，用蛮力，去打破这个囚笼。
因为，他知道。
你，无法，用拳头，去，打碎一个，“概念”。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对着，那，正在，疯狂演算的，整个世界。
张开了，五指。
“阿源。”
“在……主人……”
阿源的意志，因为体内的战争，而，显得有些虚弱。
“把你的网，撒出去。”
“告诉这台机器。”
“它的题目，出错了。”
“可是……主人……我的‘因果’，正在被污染……”
“那就，连同‘污染’，一起，撒出去。”
东方玄天，声音，冰冷。
“我，倒想看看。”
“当，‘秩序’，与‘腐朽’，同时出现时。”
“它，这道题。”
“还，怎么算。”
嗡——！
鼎内世界。
那棵，正在，被，黑色根须，疯狂侵蚀的因果之树，轰然巨震！
亿万根，银白色的因果之线，冲天而起！
但，这一次！
这些丝线上，都，沾染着，一块块，丑陋的，灰黑色的，癌变斑点！
它们，穿透了鼎的壁障！
出现在，这个，由绝对理性，构成的世界！
然后，像一场，混合着圣光与瘟疫的暴雨！
狠狠地，扎进了，周围，那，每一个，正在，疯狂演算的几何体之中！
【警报！
【检测到，未知，复合型，逻辑病毒！
【病毒特征：自我矛盾。
【正在，同时，修复系统漏洞，并，制造更多漏洞！
【正在，同时，稳固底层逻辑，并，污染底层逻辑！
那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混乱”的，波动！
它，那，由“是”与“非”，构成的，二进制世界。
被，强行，塞入了一个，既“是”，又“非”的，怪物！
它，宕机了。
那，收缩的“公里”囚笼，猛地一滞！
囚笼表面，那，清晰的符文，开始，疯狂地，闪烁，乱码！
“很好。”
东方玄天，向前，踏出一步。
直接，穿过了那，已经，逻辑崩溃的囚笼。
“第一题，算完了。”
“现在，第二题。”
他，看向，这片空间的，最深处。
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纯净蓝光的，水晶核心。
那就是，这台，超级计算机的，“大脑”。
“旧的知识，已经学完。”
“该，学点，新东西了。”
他，再次，抬起了左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
对着，那个，巨大的，水晶核心。
“这节课，叫，‘终结’。”
咔嚓！
无形的，“终末”之力，跨越了空间！
直接，剪在了，那个，水晶核心的，“概念”之上！
水晶核心，那，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那，纯净的，蓝色的光芒，猛地一暗！
一道，漆黑的，比虚无，还要深邃的裂痕，出现在了，它的正中央！
它的“理性”，被，杀死了。
但，它，没有，像清道夫一样，爆发出，创生的力量。
因为，它，本身，就不是“死”的。
它，只是，一种，纯粹的，运算工具。
杀死一个工具的“功能”，它，只会，变成一堆，无用的，废品。
然而。
东方玄天，要的，就是这个！
“最后。”
他，走到了那，已经，彻底黯淡，布满裂痕的水晶核心面前。
伸出了，右手。
掌心，那，混杂着灰与红的，丑陋的，肉瘤印记，亮起！
“该，上，实践课了。”
他，将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巨大的水晶核心之上。
“课题，叫……”
“吞噬。”
轰——！
那颗，沉寂了许久的黑色肉瘤！
在，接触到，这，失去了所有“理性”防御，只剩下，最纯粹，最庞大的，信息与能量集合体的瞬间！
发出了，一声，贪婪到，极致的，欢呼！
亿万根，灰黑色的，布满了倒刺的触手，从东方玄天的掌心，疯狂涌出！
狠狠地，扎进了，那，巨大的水晶核心之中！
“不……挑食了……”
一个，模糊的，欣喜的意志，从肉瘤中，传来。
“这个……好吃……”
滋啦——！
那，巨大的水晶核心，在，被，这些触手，碰触的瞬间！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朽，分解，吞噬！
它，那，由最纯粹的能量，构成的内核。
它，那，储存着无数纪元，宇宙奥秘的，信息库。
此刻，都，变成了，那颗黑色肉瘤的，顶级养料！
东方玄天，闭上了眼。
他，能感觉到。
自己道基之内，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那颗，吞噬了整个“实验室”核心的黑色肉瘤，发出了，一声，胜利的咆哮！
它，那，扎根在大陆焦土上的所有根须，猛地，爆发出，无穷的，灰黑色神光！
那棵，早已，被它，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因果之树。
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
轰然，倒塌！
被，那，无穷的根须，彻底，吞噬，分解，吸收！
鼎内世界，那张，属于“摇篮之灵”的婴儿脸，在，最后一刻，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诡异微笑。
然后，化作了，最后的，养分。
战争，结束了。
东方玄天的道基之上。
不再，有三颗种子。
只剩下，两颗。
那两根，惨白的，代表着“绝对终末”的指骨。
一棵树。
一棵，通体，由，灰黑色的，血肉与筋络，构成。
树干上，长满了，亿万只，正在，缓缓开合的，细密的，暗红色眼睛。
枝头，结着的，不再是“因果”。
而是一颗颗，布满了，灰败纹路，正在，微微搏动的，黑色“肿瘤”的，怪树！
它，吞噬了“秩序”。
它，消化了“理性”。
它，成了，这片道基之上，唯一的，主宰。
东方玄天，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着那，已经被，彻底吸干，变成了一块废弃水晶的“大脑”。
又，看了看，那些，失去了核心控制，变成了一堆，普通发光摆设的几何体。
他，摇了摇头。
“太浪费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棵，新生的，丑陋的，怪树之上。
一个，全新的，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中，升起。
“一号。”
“在，主人。”
“‘开山犁’。”
“在，主人。”
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们，也，进去吧。”
东方玄天，指了指，那棵，怪树。
“给它，加点料。”
“让它，学学，什么叫，‘秩序’。”
“也让它，尝尝，什么叫，‘创生’。”
他的嘴角，勾起。
“我，要造一个，全新的，东西。”
“一个，既会，计算，又会，杀人。”
“既懂，生命，又懂，死亡的……”
“超级农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