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躺回去,枕着手臂,酒意让他的思绪有些飘忽,但提到小张,眼神却清亮了些:“是啊……小张他们,是正儿八经搞科研的,不是那种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混日子的。他们是真把学问做进泥土里,做进海水里的实干家。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在滩涂边摸爬滚打,手上沾泥,心里有数。这才是咱们国家需要的科研人该有的样子!”
“你说得对,实践才能出真知嘛。”苏桃桃赞同道,一边替他整理散乱的被角,“有些读书人,常年待在象牙塔里,白白净净的,说出来的理论一套一套,可未必接地气。不亲手去干,不去碰那些实际问题,哪里知道书本上的东西,到底有啥用,有啥需要改进的地方?”
两人低声聊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周辰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皮也开始打架,酒意和疲惫一起涌了上来。苏桃桃看着他慢慢合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念叨:“明明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了,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宽裕了,偏偏还要这么拼……我其实也不指望你挣座金山银山回来,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吃穿不愁,孩子们顺顺利利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可这话跟你说,你总不爱听,总说男人得多挣钱,得干出点名堂……”
她摇了摇头,替周辰把被子仔细掖好,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吹熄了油灯,转身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这一晚,周辰睡得格外沉,也格外香甜。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美好的梦。梦里,他那片滩涂里的海水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水面,洒在细软的沙泥上。
无数蛏子从泥里探出肥嫩的身体,个个长得惊人的硕大饱满,外壳泛着健康的青灰色光泽。他随手挖起一只,竟然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大!掰开壳,里面白嫩的蛏肉几乎要满溢出来,颤巍巍的,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梦里,他站在滩涂中央,看着四周遍地“蛏王”,笑得合不拢嘴,那笑声仿佛穿透了梦境……
“嘿嘿嘿……”周辰是在自己愉快的笑声中醒过来的。他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夜的酒意和疲惫一扫而空。坐起身,发现阳光已经明晃晃地从窗户斜照进来,在泥地上投出明亮的光斑。
“嘿!这一觉睡得可真够瓷实的!”他拉开那扇简陋的木窗,探出头去,只见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估摸着快到中午了。“坏了,不知道小张醒了没?昨天可是把他扶到老宅那边去休息的,可别怠慢了人家。”
他麻利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出房门。院子里,苏桃桃正拿着大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和灰尘,阳光照在她微微汗湿的额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周辰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扫把:“媳妇儿,扫院子呢。小张今天过来了吗?我起晚了。”
苏桃桃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笑道:“来了,人家可比你醒得早多了!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酒也醒了,洗漱完吃了点早饭,就说要去滩涂那边看看情况。咱哥和瘦猴他们也正好过去,就一块儿去了。你这会儿过去,怕是也追不上他们。”
“哎呀,这……我这主人当的,太失礼了。”周辰有些懊恼。
“没事,小张同志不是计较这些的人。”苏桃桃安慰道,随即又说,“对了,我跟小张说好了,今天中午他来咱家吃饭,他也爽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