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张早就按捺不住了,抢着说道:“院长,周老板,这有啥好争论的?咱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是蛏子多!现挖现做,最是鲜美!咱们多挖点回去,让食堂大师傅给周老板露一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周老板亲自尝一口,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对对对!你看我们俩,光顾着说了,把这最直接的办法都给忘了!”陈所长和刘副所长相视一笑,都有些自嘲地拍了拍脑袋,“真是成天泡在实验室里,脑子都不灵光了!走,周辰同志,咱们一起动手,多挖点,今天中午就在我们院里食堂,让你实地检验一下我们这‘海丰一号’的滋味!”
说着,几位科研工作者也全然不顾形象,挽起袖子,拿起小铁锹和水桶,兴致勃勃地重新下到滩涂里。
周辰也跟着他们,学着他们的方法,寻找滩涂上那些不易察觉的细小呼吸孔。看准位置,一铁锹斜着铲下去,再一撬,伴随着“噗”一声轻响,泥沙翻起,果然,底下藏着不止一只蛏子,一下子就有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蛏子暴露出来。
这些家伙受到惊扰,反应极快,立刻收缩肉足,试图往更深的泥里钻逃。有些被挖出来掉在滩涂表面的,则伸出乳白色肥嫩的肉足,有力地支撑着身体,笨拙却又迅速地向着有水的地方“奔跑”,用手轻轻一碰它的出水管(触须),它便“嗖”地一下缩回壳内,紧闭双壳。
周辰弯腰捡起几个在挖掘过程中不小心碰掉的、还在微微颤动的蛏子触须(水管部分),看着那断口处饱满的肉质,不禁觉得十分可惜:“哎呀,你看这,光是这掉下来的触须肉就这么肥厚,浪费了真叫人心疼。”
“没事没事,周同志,这都是难免的损耗。”陈所长宽慰道,也捡起一只掉落的蛏子看了看,“就让它留在这滩涂里,化作肥料吧。咱们主要吃的是蛏子的主体部分,你看这身子肉,多肥厚!而且你放心,我们这‘海丰一号’因为是在人工调控的洁净环境中培育和养殖的,体内含沙量极少,回去稍微放在清水里,滴几滴油,它们很快就能把体内那点残余的泥沙吐得干干净净,吃起来绝对不会牙碜。走,这些足够咱们中午大吃一顿了!”
提着小半桶战利品,几人乘坐吉普车返回农科院。陈所长亲自提着桶来到食堂,对里面一位系着白围裙、正在收拾灶台的老厨师高声嘱咐:“老王!快,把这些蛏子拿去,挑最好的做法做了!咱们今天有贵客,好好招待!”
所谓的食堂,其实就是一排平房尽头隔出来的两间简陋厨房,里面设施陈旧,只有老王一位厨师。
老王一听所长亲自吩咐,而且还是招待能推动蛏苗推广的“贵客”,立刻重视起来,接过桶看了看里面活蹦乱跳的硕大蛏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好嘞!所长您放心!我这就再去买点配菜,一定让周同志尝尝咱们农科院最好的手艺!”说完,他接过陈所长递过来的几张菜票和钱,小跑着就出了门。
趁着做饭的间隙,几人在食堂旁边简陋的休息室里坐下。陈所长看着窗外略显寂寥的院景,不由得感慨道:“周辰同志,说句心里话,搞我们这农业科研的,苦啊!常年风里来雨里去,泡在田间地头,海水滩涂。但身体上的苦不算什么,最苦的是研究成果出来了,却不被乡亲们理解和认可,推广不出去,那种心血被束之高阁的滋味,才真叫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