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刚才那青年率先推门进来,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未褪去,他侧身让开,紧接着,两位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位,约莫五十多岁年纪,头发已花白了大半,但身材挺拔,精神矍铄,眼神温和而睿智;
跟在稍后的一位,年纪稍轻些,戴着一副颇有年代感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专注与严谨,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中山装,标准的学者模样。
两人一进来,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周辰身上,脸上都带着急切而又热情的笑容。
“同志,欢迎欢迎!”花白头发那位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我是咱们省农科院水产所的所长,我姓陈。”他指了指身旁戴眼镜的同事,“这位是刘副所长。听说你是从沿海县来的,对咱们的蛏苗感兴趣?”
周辰连忙放下水杯站起身,恭敬地问候:“陈所长,刘所长,您二位好!我叫周辰,冒昧打扰了。”
“哎呀,坐坐坐!快请坐!”陈所长连连摆手,态度十分随和,“什么所长不所长的,在我们这儿不兴这个。我们啊,说到底也是跟土地、跟大海打交道的,无非就是多念了几年书,比老渔民多懂点理论知识罢了。你喊我们老陈、老刘都行,喊同志更亲切!你这么一客气,反倒生分了!”他笑着示意周辰重新坐下,自己也拉过椅子坐在对面,切入正题,“听小张(指那青年)说,你想弄些我们的蛏子苗回去试养?”
“是的,陈所长。”周辰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改了称呼,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我刚承包了老家一百五十亩滩涂,就是想找些好苗种,搞规模化、科学化的养殖。刚才这位张同志已经把咱们院的‘海丰一号’蛏苗优势都给我介绍了一遍,听着非常吸引人!就是不知道这苗种的具体价格和供应情况怎么样?”
价格好说!供应也没问题!”陈所长大手一挥,显得十分爽快,但随即又道,“不过啊,周辰同志,你先别急着定价格。这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何况是搞养殖投资,更是大事!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大老远来了,不如先跟着我们,系统地参观一下我们研究院,尤其是咱们的育种实验室和养殖基地,再详细学习一下这套科学养殖蛏子的技术规范和管理要点。等你亲眼看到了,心里彻底有底了,咱们再坐下来谈合作、定价格,你看怎么样?我们不能让你糊里糊涂就把苗拉走,那是对你不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的研究成果不负责!”
周辰一听,心里对这几位科研工作者的务实和真诚又添了几分好感。他点头应道:“陈所长您考虑得太周到了!确实应该这样。那我今天就客随主便,跟着各位专家好好学习学习!”
“好!爽快!”刘副所长在一旁接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咱们这就出发?基地离院里不远,我们平时都是骑自行车过去……”
“骑什么自行车!”陈所长打断他,显得雷厉风行,“小张,快去,看看院里那辆吉普车在不在,要是在,让司机准备一下,我们坐车去!节省时间!”
叫小张的青年应声又跑了出去。不多时,他便回来报告车已备好。几人下了楼,坐上那辆半旧的绿色吉普车,朝着位于郊外的农科院水产试验基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