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凯阴沉着脸,手里拎着那个刚被检查完的破裂塑料桶。
几个跟班围在他身边。
一个个身上都挂着还没擦干的污渍。
七嘴八舌地分析刚才那个水桶为什么会突然炸膛。
“肯定是桶底老化了,再加之水压太大……”
“屁的水压!那就半桶水!”
曹凯把桶往地上一摔。
“肯定是那小子搞的鬼!那个姓柯的……”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曹凯抬头看去。
视线尽头,柯祥正单手插兜,站在台阶高处。
他那身刚换的作训服又湿透了,头发还一滴滴往下淌水。
四目相对。
曹凯眼里的火差点喷出来。
“哟,还挺敬业,地拖的比脸干净。”
柯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曹凯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刚才那股腥臭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柯祥!你特么……”
他正要发作。
但柯祥根本不给他读条的机会。
瞥了眼曹凯脚边的几个崭新水桶。
“来,哥几个,张嘴。”
【水元素掌控】
梅开二度。
“哗啦——!”
这次演都不演了。
三四个装满脏水的水桶同时腾空而起,朝着曹凯几人的面门就扣了下去。
“卧……”
“噗——咳咳咳!”
这一次的水量是之前的数倍。
曹凯连那个“槽”字都没来得及吐圆,就被灌了个透心凉。
“呸呸呸!这水里有烟头!”
“呕——!”
身后传来的尖叫声撕心裂肺,盖过了楼外的鸟鸣。
宿管大爷从值班室里探出头看了一眼,默默地把防毒面具又戴紧了一层。
柯祥连头都没回。
悠闲地吹着口哨——
调子依然是那首《爱拼才会赢》。
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宿舍楼。
一路溜达到食堂门口,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贴在门上的那两条告示。
【食堂重地,禁止骑马进入。】
【严禁在食堂内唱黄梅戏。】
柯祥撇了撇嘴。
同样的招式无法让一个异能者社死两次。
他迈步走进食堂。
这会儿刚过早饭高峰期,偌大的食堂显得有些空旷。
只有角落里坐着几个穿着制服的教官正在低声交谈,面前摆着豆浆油条。
窗口后的几个大妈正拿着抹布百无聊赖地擦着台面。
柯祥摸了摸肚子。
折腾了一宿,他是真饿了。
刚想上前点一份心心念念的海鲜粥,暖暖这这被回南天泡透了的胃。
就在这时。
一种莫名的焦躁从骨髓深处窜了上来。
痒。
那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的感觉。
渴。
嗓子眼干得冒烟,喉咙刺得生疼。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斗,心脏突突狂跳。
【闽州代价触发:由于长时间未摄入茶水,进入戒断状态。】
柯祥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靠……
这也太猛了吧?!
前天还是虚弱,今天直接上戒断?
这闽州老表对茶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啊!
他抓着窗口的不锈钢栏杆,大口喘着粗气。
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在此刻惨白如纸,眼窝深陷。
就象正在戒烟的老烟民。
“同……同学?”
窗口里的大妈被突然冒出来的水鬼吓了一激灵。
手里的勺子一抖。
满满一勺红烧肉掉回了锅里。
“你……你没事吧?要吃点什么?粥还是……”
“茶……”
柯祥颤颤巍巍地扶住取餐台的边缘,嘴唇都在哆嗦。
“给……给我茶……”
“我要铁观音……大红袍……快……”
大妈愣住了。
她在食堂干了十几年。
见过要蘑菇的,见过要虫子的,还见过半夜饿疯了捉老鼠的。
但这大清早跑来食堂,哆哆嗦嗦要大红袍的还是头一遭。
“同学,这是食堂,不是茶馆啊。”
大妈一脸为难,“哪有什么铁观音大红袍,只有豆浆和紫菜蛋花汤……”
“不行!就要茶!那种……那种劲儿大的!”
柯祥抓着栏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身体抖如筛糠,眼珠子都红了。
“我不行了……快给我一口……哪怕是茶渣子也行……”
这也太象了。
大妈也是见过世面的。
这征状,这脸色,还有这语无伦次的样子。
摆明了就是某种戒断反应啊!
她悄悄朝着不远处正在吃饭的一桌教官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教官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寸头教官放下筷子,眉头紧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柯祥。
面色惨白,瞳孔涣散,浑身抽搐,神志不清。
再结合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劲儿大的”、“我不行了”、“快给我一口”。
寸头教官的脸色沉了下来。
好家伙。
估计又是哪个来镀金的京城少爷!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基地的脸往哪搁?
“按住他!”
寸头教官一声暴喝。
旁边两个年轻教官立刻冲上来。
一左一右,直接把还在那儿哆嗦的柯祥按在窗口的台面上。
柯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他想挣扎,想解释。
但那股强烈的戒断反应让他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只能像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求求你了……给我吃口茶吧……就一口……”
他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我以后保证不会再吃了……”
这话一出,按住他的两个教官动作都是一僵。
吃茶?
这黑话说的,还挺专业。
“哼,这群溜冰的最会装可怜。”
“老实点!”
架着他的教官呵斥道。
“说!你的任课教官是哪个?”
就在教官们准备押着柯祥去找严正的时候。
一个年纪稍长的教官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
“小李,小王,先放开他。”
老教官发话了。
他走到柯祥面前,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面色惨白的少年。
拧开盖子,浓郁的茶香四溢开来。
是上好的大红袍。
老教官晃了晃杯子,试探性地问道:“小伙子,你要的是这个?”
柯祥闻到那股茶香,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
“对对对!给我!把那个给我!我就喝一口!”
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看得几个教官直皱眉。
这既视感也太强了。
喝个茶怎么跟溜冰似的?
老教官尤豫了一下,还是示意同事先放开柯祥。
把手里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柯祥一把将保温杯抢了过来,也顾不上烫。
仰起头对着杯口就是一顿猛灌。
“吨吨吨吨吨——”
温热的茶水入喉,胸口的焦躁感被逐渐抚平。
惨白的脸色也迅速红润了起来。
一杯茶水下肚。
柯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抹了把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把空了的保温杯还给那位老教官,还特意道了声谢。
“谢了啊大爷,您这茶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