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没有立刻回答。
“10月1日。”
“城统发动总攻。”
“你觉得,长安,有胜算吗?”
阿丽莎沉默,然后。
“没有。”
她抬头,眼神恢复了她曾是主将的冷锐:“玛竜军团,通过六碑联动传送。”
“免疫夏阵削弱。”
“三十万。”
“再加之海罗刹王鳞穆,三万精锐。”
“这还不算斩夏军,五十万兵力,随时支持。”
“这不是对等的战争。”
“是碾压。”
“城统钥命局已经算过。”
“避水珠入夏碑,五行齐,夏炁派的上限……”
她抬起手,比了个极小的幅度。
“l6。”
“哪怕r系数是七碑之首。”
“拉满。”
“t12。”
“而已。”
她继续报数。
“麦克瑟上将,t14。”
“鳞穆,王级海罗刹,t14。”
“再加斩夏军,还有三个上将,t14。”。”
“无论是基层兵力对冲。”
“还是将战。”
“长安……”
“赢不了。”
她没有停在这里。
“我的族人在长安。”
“长安一旦失守,他们照样会被清算。”
“我不想这么说。”
“但这是事实。”
“你救了我。”
“也救了我的族人。”
“我感激。”
“但那不过是——”
“多活几天。”
她直视钟璃,没有回避。
“我欣赏夏炁派的勇气。”
“你们敢建制。”
“敢宣布夏统统归。”
“但面对城统的全面总攻。”
“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话落。
室内,静了一瞬。
钟璃这才开口。
她笑了笑。
“谢谢你这么坦诚。”
阿丽莎却没笑。
反而觉得荒谬。
“你竟然笑得出来?”
钟璃看着她。
“因为,长安,不会输。”
阿丽莎压下一声冷笑。
“那你倒是告诉我。”
“靠什么赢?”
“靠士气?”
“靠信念?”
“靠你们口中的——”
她停了一下,象是在挑一个不值得尊重的词。
“‘风’?”
她摇头。
“这些东西。”
“只在胜负接近的时候,才有意义。”
“当实力差距被拉到这种程度——”
“泰培来了,都没用。”(泰培:废城纪元有记录的最大规模台风。)
“罗刹岛插旗,那是一次极端条件叠加的胜利。”
“可战争不是赌局。”
“风,不会次次都来。”
“运气,也不会为同一个阵营反复站队。”
“城统这次不是试探。”
“不是代理人战争。”
“不是让玛竜、让罗刹去碰碰运气。”
“而是——”
“全面清算。”
“玛竜军灭不了你。”
“斩夏军灭你。”
“斩夏军灭不了。”
“还有屠夏军。”
“诛夏军。”
“城统有完备的后勤。”
“天量的资源。”
“更成熟的工业体系。”
“还有更多、更强的力量,在后面。”
“一波。”
“接一波。”
“直到——”
“完全胜利。”
她看着钟璃。
目光冷静到近乎无情。
“长安,没有任何机会。”
钟璃听完,反倒抬手,给她倒了杯水。
“说完了?”
她把杯子推过去。
“喝口水。”
阿丽莎一怔。
“……?”
钟璃语气平静,转过话题:“你从界海里,回过那一口气,可不是运气,没有l7级的炁术,救不了你。”
这一刻,阿丽莎是真的愣住了。
“夏炁l7?”
“……不可能。”
“城统的钥命局推演过,夏炁的理论极限是 l6……”
话没说完,她就自己停下了。
象是某个迟来的齿轮,终于咬合。
界海那种级别的海怪,不是 l6 能对抗的。
只有明确高于海怪本体等级的炁术压制,才能在那种状态下,把一个将死之人从海怪的特性囚笼里,拔出来。
她能活下来,是因为,确实有 l7 级别的炁术,介入过。
“是 l7。”她确认。、
钟璃轻轻笑了一下。
“所以我才说。”
“城统钥命局是酒囊饭袋。”
“谁说夏炁止步于 l6?”
“谁说没有 l7、l8、l9、l10!?”
“谁有夏炁没有百万军?”
“可笑!”
阿丽莎的呼吸,不自觉地慢了一拍。
她认真地看着钟璃。
也是第一次,她发现这个女人脸上的从容,不是强撑。
那是一种在把最坏的结局反复推演之后,依然坚信胜利的笃定。
她的心,被悄然撼动。
“……你们。”
声音低下来,几乎带着某种压不住的战栗:
“真的有 l8?”
“l9?”
“甚至……”
“l10?”
“以及百万军?”
钟璃轻笑:“你信吗?”
阿丽莎:“我……”
钟璃没等她回答,继续说下去:
“城统的战力数据,是明牌。”
“兵力多少,将阶几何,t值如何,他们算得很清楚。”
“可战争,从来不是只靠纸面算胜负。”
她抬眼,盯着阿丽莎。
“还有意志。”
“还有选择。”
“还有他们永远算不进去的东西。”
“长安,有底牌。”
阿丽莎:“什么底牌?”
钟璃缓缓道:“这个底牌,叫——天下。”
“天下不是城统的天下。”
“不是六碑的天下。”
“不是钥命局能算计的天下。”
“是‘公’的天下。”
她顿了一下,让这四个字落地有声。
“只要还有人相信这一点。”
“城统,就赢不了。”
阿丽莎沉默。
她脑子里还在试图抓住旧有的战力逻辑,可钟璃说的那句“公的天下”,完全把她说懵了。
钟璃走近,站到她面前。
目光与她齐平。
“我们的夏锚,受了整整一千二百七十八刀,帮你洗尽了业障。”
她伸出手。
“欢迎添加天下。”
“为了天下。”
“为了长安能赢。”
“你,会一往无前。”
“对吗?”
最后一句,阿丽莎听懂了。
她的族人就在长安,她的命,也必须绑在这里。
只有站进去,添加这个阵营,成为这个战场上的一员,与长安生死与共,没有“退路”可言。
她缓缓抬头,目光清澈如冰。
“只要能赢。”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她一字一句,象在宣誓:
“我肝脑涂地。”
钟璃轻轻颔首。
“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有机会赢的时候,那就没什么能够阻拦的了,那么现在,我们进入下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