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有夏统,我们想怎么打暗联就怎么打!”
“但现在,夏统回归,公开建制长安。”
“我们若在暗联地盘发动大规模空路推进,他们完全可能倒向长安。”
“当然,暗联的底太脏,夏统是否愿意接纳,那是后话。”
“但在战略上,这条风险,就摆在那儿。”
“话说回来,就算暗联愿意配合我们,一路开绿灯,把我们的空中要塞推到长安前线……”
第六集团军代表气息一沉,然后冷声炸开:
“你们真以为长安就那么好打?”
说着,他按下座前的【资料调取键】。
主屏幕一闪。
鬼鲛插旗图淡出。
取而代之的,是:【长安法阵结构图】
由军情署、六碑监铸院、天象科三方联合推演生成。
他放大阵心脉冲点位:
“夏碑建制长安后,激活的,是‘天下法阵’。”
“这个阵法最恶心的一点,就是——”
他抬手做出掐喉的动作,让全场都能看清:
“封锁!超凡特性!”
“空中要塞再大再快,也只是物理推进。”
“而只要被夏碑锁住特性——”
“别说三十万大军,哪怕三百万——
“你踏入长安,就是推着部队排队走进绞肉机,只能肉搏,战损率不可估量。”
他将声音压到最低,却比咆哮更骇人。
此时,第六集团军另一个席位猛然站起,接话道:
“所以,我们必须依靠六大碑!”
“六碑合阵传送,才能在登陆瞬间为全军撑起护身术,抵住夏碑的‘天下封锁’!”
“只有六大碑!”
“只有传送阵!”
“只有它能与夏统的‘天下大阵’正面硬抗!”
他的声音越推越高,直至撕裂。
六碑监铸院席位却立刻炸开:
“说了!!不是不能传送!”
“但只能在10月17日!提前不了!!!”
“听不懂人话?!”
吵声滚成一片。
这时。
“行了。我说几句。”
一道截然不同的声线,冷冷落下。
所有目光齐刷刷转过去:
——【钥命局】。
负责战运推演、阵势占卜、天象校准的战争串行谋士。
也是全城统唯一一个能“读未来”却从不声张的部门。
主算官合上手中的星函板。
啪。
那轻响像给混乱扣上铁盖。
他站起,披袍轻晃,一层淡淡星息浮上衣角。
那不是特效,是古钥【映垣】的馀息。
映垣:城统最古老的天观类钥物,以星息数组读天幕信息流,解析命轨。
整座钥命局,是以它为核构建的推演系统。
“昨日,我们借映垣的钥盘偏移——观测天象。”
“若在十月十七日按期发动总攻——”
“占测胜率:五五开。”
全场压下吵声。
他继续。
“若将海罗刹鳞穆的三万精锐纳入推演,并叠合当天的水陆天时——”
“占测胜率:六四开。”
主算官最后一句落定:“所以,只要六碑法阵按期完成。”
“即便点将台在长安显形。”
“即便长安拥有十万夏炁军。”
“我们仍有胜算。”
他轻轻收拢星函板:
“按计划进行,没有必要执着于十月五日。”
淡淡的,清淅的,却象把刀放在桌子中央,做了定裁。
大多数席位在点头。
少数席位在权衡。
反对声,几乎被淹没。
——仿佛“按计划进行”就是答案,“提前总攻”根本不该提。
就在这股潮流即将凝固时——
“……呵。呵呵。”
笑声。
像火石擦在钢上,“锵”地划破了整个巨厅的情绪面。
所有人条件反射般抬头。
笑声不是来自席列深处。
而是从主席台中央偏右的位置传出——
那里,不是一般的席位。
那是城统六席之一。
玛竜首席的位置。
玛狄卡。
红披风微震,像某种古老巨兽在呼息。
坐在那里,只是轻轻侧了侧下颌,万人席便象被无形之力掐住脊柱,整齐挺直。
“胜率?推演?”
玛狄卡冷笑,“那你们有占出来——城统的内应是谁吗?”
“连藏在我们顶层的那只手都算不出来。”
“我如何信你们占算?”
她抬指。
示意特务局席位发言。
万人席靠后座位,海里拉希起身。
“感谢玛席。”
他展开文档,像宣读战死名单:
“鬼鲛插旗——404 特务分局,无人生还。”
“十三太保之一,石井泗郎,死亡。
“古钥【倭疫祸流】,被毁。”
“界行者阿丽莎,叛变。”
“最关键的这个……”
他点开投影。
主屏出现大片被撕碎般的乱码:
“这不是一般的乱码!”
“这是古钥邮报——但内容被完全抹除。”
“能抹掉古钥邮报内容的……”海里拉希语调压得死冷:“只能是城统顶层高官。”
“城统高层,不效忠城统,那是多可怕的事。”
“定然是被夏统的禁忌古钥——【改写了意志】。”
大厅的空气一寸寸绷紧。
海里拉希抬头:“因此——”
“我正式提案。”
“激活【鬼照行动】。”
“特务总局将启封古钥【鬼照镜】。”
“在不干扰战备前提下,照见顶层将官、政务高层——”
“任何被夏炁侵染的意志。”
“任何被禁忌古钥重写过的魂识。”
“任何被‘换过心智’的人。”
“都将原形毕露。”
“无一例外。”
这句话落下,如同把刀横在万人脖颈上。
寂静之中。
“啪。啪。啪。”
玛狄卡鼓掌。
“说得好。”
她抬眼,语调似笑非笑:“和平久了,就会滋生蛀虫。”
“有些上城门阀把军位当成世袭产业。”
“明明弱得可怜,却被抬上高位。”
“这种玩意儿,被人篡改魂识,换了脑袋,轻而易举。”
她视线一转,落向“六碑监铸院”。
冷锋骤现。
“你们说传送法阵不能提前?”
“为什么不能!!”
她步步逼问:
“是不能?”
“还是不愿?”
“或者是——不敢?!
“你们明明知道,阵的问题根本不在阵。”
她手指如枪口般指向军部体系:
“就在——”
监铸院席位齐齐僵住。
玛狄卡声线蓦然拔高,像战鼓当面炸开:
“六大碑阵位为什么不稳?为什么构阵要27天?”
“因为六大碑以将职为锚点!”
“可现在的城统军阶,含金量低得可笑!”
她冷冷扫过那些脖子缩着的将群,刀刀见骨:
“虚报军功!”
“军阶灌水!”
“门阀托举!”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封将!!”
“阵位权重就是被这些‘废物’掏空得只剩壳。”
她重新逼视监铸院: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怎么做!”
声音厉下:“立马激活鬼照行动!重 !洗 ! 将 ! 职!”
全场像被雷兜头劈中。
“统一军阶。”
“提升门坎。”
玛狄卡长袖一甩,手指落向主屏。
主屏应势亮起新的“军阶制”图。
“t10,才能封——少将。”
“携真实战功才能升迁!”
“t12,中将门坎。”
“t14,上将门坎。”
“t16,大将门坎。”
“所有虚授军阶——全部撤衔。”
“所有被灌水的军职——全部剔除。”
“所有被黑掉的军功——从哪儿拿的,还哪儿去。”
“六大碑阵位稳定,构阵时间将从27 天大幅缩短!”
她转向六碑监铸院,不象询问,而是宣判:
“是不是这样?”
院长被点名的瞬间,全身一紧。
“……从理论上讲,是——”
玛狄卡眸光一沉:
“理论?”
那两个字像刀刃贴到颈侧。
院长心脏几乎停了一拍,匆忙改口,声音颤出实底:
“——不,只是理论说法不严谨!”
“事实上……确实如此!”
“只要重洗将职体系,六大碑阵位稳定时间——的确能被压缩!”
全场一震。
而玛狄卡只轻轻抬了抬下颌:
“这样,就对了。”
“因此——”
“法阵总攻日期,从10月17日——”
“提前到——”
她说出一个连海里拉希都意外的日期:
“10月1日。”
监铸院全席猛地站起:
“——等等!是10月5日!不是10月1日!!”
玛狄卡抬眼:
“我说得不够清楚?”
空气像被冻住。
监铸院禁若寒蝉。
玛狄卡这才转向主席台剩下五席:
“诸位。”
“夏统回来了……”
轻轻的,却象把封存多年的旧帐推到台面上。
只有五席听得懂这句话背后的“留白”——
那些未公开的情报、某些无法写入文档的遭遇、以及夏统真正的分量。
玛狄卡抬手。
“10月1日!”
“一战。”
“灭长安!灭夏统!灭天下!”
“赞成——”
“还是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