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看着汤丽泛红的眼眶,心头那点火气瞬间散了个干净,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张锐轩喉结滚了滚,没再辩解什么,只是伸手将人猛地揽进怀里。
汤丽挣了一下,却被张锐轩箍得更紧,又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些都忘了吧!都过去了。”
张锐轩手掌轻轻拍着汤丽的后背,动作带着几分生涩的安抚,语气软了下来:“你要是不愿意管,咱们就不管了。
左右有我们在,汤家就不敢把你娘的牌位扔了,不敢让她在地下受半分委屈。”
怀里的汤丽僵了半晌,肩头微微耸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透过布料传进张锐轩耳中。汤丽将脸埋在张锐轩的肩头,声音闷得发哑,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一字一句都透着无奈的权衡:“扶正张氏吧。”
张锐轩揽着汤丽的手微微一顿,垂眸看着汤丽泛红的耳廓,没出声。
“吴氏……”汤丽的声音顿了顿,想起昨夜灵堂里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眼底掠过一丝嫌恶,语气冷了几分,“太过张扬疯魔,眼里只有算计和欲望,迟早是个祸端。”
汤丽深吸一口气,肩头又轻轻颤了颤,带着几分自嘲的喑哑:“昨夜灵堂的事,我都看见了。那般不知廉耻,若是真让她得了势,我娘的牌位怕是都要被她踩在脚下。”
“张氏虽也有私心,可她有贤哥儿这个顾忌,行事总归会收敛些。”
汤丽抬起头,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湿意,却多了几分清醒的决绝,“至少,她不敢在明面上辱没我娘的名声。”
“听你的,不过我就不参与了,让她自己找去搞定汤家,只有内部统一认识,才好运作,需要我去陛下那里敲边鼓的时候,你就和我说。”
“我们爷转性了?”
“既然你昨天都在,那就看到了,是吴姨娘主动扑过来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汤丽抬手狠狠捶了下他的胸膛,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气性,随即冷哼一声,眼眶还红着,语气却硬邦邦的:“算你小子有良心。”
汤丽掐着张锐轩衣襟的布料,指节微微泛白,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你昨天要是敢对不起我娘,在灵堂之上做出那苟且之事,我当时就冲上来攮死你们两个狗男女!”
张锐轩低头看着汤丽泛红的眼角,喉结滚了滚,伸手将汤丽的手指从衣襟上掰开,声音低哑含笑:“那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能不能打的过我。”
汤丽被张锐轩这话堵得一噎,抬手又要打,却被张锐轩攥住手腕,两人的气息缠在一起,方才的剑拔弩张,竟隐隐漫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张锐轩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夫人,我们不闹了,还是处理你娘的后事吧!”
有了张锐轩给的十万两银子,加上汤丽这个女儿的强势介入,韦秀儿的葬礼场面还是非常大的。
京师各勋贵家都设了路祭,也不知道是汤家的人脉,还是寿宁侯府的威势,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送葬的队伍从灵璧侯府门前绵延出半条街,素白的幡旗遮天蔽日,车马仪仗按着侯府嫡妻的最高规制排布,连引路的僧道都请的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高僧道长,排场之大,引得沿街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京郊的官道旁,几家勋贵的马车悄然停驻,车帘半掀,露出一双双审视的眼。
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在路祭棚里,心想:汤家到底还是老牌勋贵,在京师的底蕴还是有的,看这个路祭的规模,来的不是当家主母就是世子夫人,实力不容小视,
旁边定国公的夫人轻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一语道破的通透:“汤绍宗那点家底,哪撑得起这般场面?
你也不看看人家的女婿是谁——寿宁侯张锐轩,那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手握实权,在我们勋贵圈里的头一份。”
“可不是嘛!”另一位勋贵夫人附和着点头,眼底闪过几分艳羡,“先前还只当汤家复爵全靠祖上荫庇,如今瞧着,有寿宁侯这尊大佛撑腰,往后的灵璧侯府,怕是要在京中勋贵圈里重新站稳脚跟了。”
“谁说不是呢?母凭女贵,夫凭婿荣,汤侯这回可是沾了大光。”
议论声随着风飘散开,落在送葬队伍的末尾,汤绍宗骑在高头大马上,听着隐约传来的艳羡之词,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汤绍宗也知道,汤家能够复爵,还是看在寿宁侯府面子上,一开始自己叔父递了折子上去,石沉大海好几个回了。
后来干脆装都不装了,直接挑明汤家都失爵百年,不也过的好好的,就不要琢磨爵位的事情。
转机就是和张锐轩这个女婿联姻了,才一道圣旨下来复爵了。
路祭棚的角落里,一道压低的声音裹着几分探究的意味,悄然漫开:“这个女婿会不会太过了?死的不过是个丈母娘,这般铺张操办,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说话的是惠灵伯夫人,惠灵伯夫人捏着茶盏的指尖轻轻摩挲,眼底闪过几分若有所思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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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世子夫人闻言,眉峰微挑,不动声色地扫了惠灵伯夫人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淡淡开口:“话可不能乱说,寿宁侯世子与汤丽那丫头贤伉俪夫妻情深意重,也是情理之中。”
惠灵伯夫人说道:“我看未必,这汤侯一直躲在山东不回家,韦夫人最近也是深居简出的几个月不和我们来往。”
这话一出,棚子里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几位夫人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都掠过几分了然的精光,风吹过棚外的松柏,发出簌簌的声响。
定国公夫人这个时候插了过来说道:“快别说了,如此编排一个死人,你当我们不知道你惠灵伯府和寿命侯府的过节?
你这是对死人都要泼脏水,惠灵伯夫人,还是积点口德吧!”
惠灵伯夫人脸上的探究霎时僵住,随即讪讪地笑了一笑,指尖慌乱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声音也弱了几分:“我就是那么一说,各位别当真。”
惠灵伯夫人干笑两声,连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眼底却依旧藏着几分不甘的探究。
英国公世子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再接话,只将目光投向送葬队伍最前方那道素色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定国公夫人则摇着团扇,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敲打:“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好。寿宁侯世子夫人的脾气,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