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边的纱帐垂落如雾,将外界的喧嚣尽数隔绝。
缠绵过后的余温还萦绕在肌肤之上,红绸浑身酸软地靠在锦垫上,鬓发散乱,眼角带着未褪的潮红,却依旧紧绷着神经,不敢有半分松懈。
张锐轩手指轻轻拂过红绸汗湿的额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以前少爷一直都在抬头拉车,忙着应对朝堂暗箭、碱厂事务,竟没低头看路,错过了身边的风景。”
张锐轩的目光落在红绸泛红的眼尾,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我们小红绸现在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成了这般勾人的大美人。”
红绸心头一震,怔怔地望着张锐轩,方才的恐惧与戒备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搅得乱了分寸。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锐轩俯身,在红绸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后少爷会好好宠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你先从通房做起,等过些时日,我便禀明母亲,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这话如惊雷般在红绸脑海中炸开,让红绸浑身一僵。这是真的要纳自己?还是另一种试探?若是真心,那多年的隐忍与伪装,难道就要这样一笔勾销?
若是试探,这般温柔缱绻的模样,又未免太过逼真。红绸垂眸看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双手,指尖依旧冰凉,心底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倒愈发浓重——到底是真的动了情,还是
张锐轩起身说道:“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一下。”
张锐轩刚踏出房门,便被宋意珠拽着衣袖往书房去。
宋意珠脚步急促,眼底满是焦灼与不解,直到关上书房门,才压低声音质问道:“少爷不是怀疑红绸是陛下的人吗?怎么还把她收房了?这要是引狼入室,碱厂和侯府都得遭殃!”
张锐轩反手挣脱宋意珠的拉扯,走到紫檀木案前坐下,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眼底的温柔早已褪去,只剩一片清明的冷冽:“小妮子长大了,也知道关心夫君了。”
宋意珠心里骂道:你个死人,我要心里没有你,能生两个孩子。再说母亲刘蓉也远走金陵了,大弟弟也参军去了,小弟入了国子监贡生。一家人荣辱都都系在张锐轩身上一人,宋意珠早就没有当初刚收房那个时候的心气了。
侯府世子妾室有妾室活法,汤丽这个主母也不是那种喜欢搓磨妾室的人。
汤丽要是知道宋意珠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你们这些妾室值得我出手吗?总的来说张锐轩在汤丽房间晚上歇息时间长,只要在家一个月会有一半时间。
剩下的一半时间才是十几个妾室和通房分的。当然张锐轩也不只是晚上,真要宠幸,有时候会在白天。
张锐轩捏了捏宋意珠脸蛋:”你也不好好想想,她是陛下安插的人,我能动她吗?”张锐轩指尖叩了叩桌面,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明着处置她,陛下会怎么想?可不就得将她供着。”
“可收房”宋意珠仍不解,眉头蹙得更紧,“难道就不怕她继续传递消息?”
“怕什么?本世子又没有做亏心事,都是照章纳税。”张锐轩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我将她收房,便是把她绑在了我身边。将来等她身子重了,正好找个由头把她从碱厂调离,送进陶然居。
那里有府里众多姐妹盯着,她身边全是我的人,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张锐轩顿了顿,“别想太多,本来就是君臣互信的棋子,历朝历代都有,谁让我爹爹是当朝国舅爷,等过了几代,关系远了,陛下都不愿意给你派人了。”
宋意珠闻言,心头的疑虑顿时消散大半,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点头道:“还是少爷考虑周全,只是陶然居的姐妹性子各异,怕是要提前嘱咐她们多留个心眼。”
“这是自然。”张锐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沉了几分,“你暗中吩咐下去,让陶然居的人以后说话注意一点,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小心扣一个大不敬的帽子。
碱厂这边的事,你继续盯紧账目,别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西城郭内柳记胭脂铺子,张锐轩拿出一张户籍证明给柳生烟,孩子以后就叫郭憧阳,他父亲是一个战死的大兵郭小宝,你是郭小宝的遗孀。
柳生烟看着那张泛黄的户籍证明,指尖微微发颤,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抬眼望着张锐轩,眼底满是焦灼与不安,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的沙哑:“世子爷,军户是不是不好?奴家听说军户世代承袭,将来憧阳长大了,五军都督府定会勾了他去卫所当兵,刀枪无眼,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柳生烟话未说完,眼圈便红了,抬手拭了拭眼角,语气愈发急切:“奴家就指着这孩子过日子。他若是去了卫所,远在千里之外,奴家想见一面都难,往后老了动不了了,谁来给奴家端碗热水?”
张锐轩拍了拍柳生烟的后背说道:“放心好了,郭小宝是募兵,原来就是京师一个泼皮无赖,无亲无故。他是我儿子,我也不忍心让他去当个大头兵。我既然让你从青楼出来,就总要给你谋一条出路。”
柳生烟闻言,紧绷的肩头微微松弛,眼底的焦灼褪去几分,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张锐轩的衣袖:“世子爷不如移步去奴家那里歇歇脚,喝碗甜汤解解乏?”
说罢,柳生烟便要上前搀扶张锐轩,眼底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期许。
柳生烟虽然有钱,可是作为曾经花魁娘子,柳生烟知道有钱没有用,一个刀笔吏都能敲打自己,还是背靠张锐轩这样大勋贵才行。就算是进不得侯府,只要这些小吏们知道自己是有主的,就不敢欺负,还会主动驱赶泼皮无赖。
张锐轩却连忙往后退了半步,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罕见的窘迫,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罢了罢了,今日实在无福消受。”
张锐轩挠了挠头,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自嘲的无奈,“下次吧!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一下。”
张锐轩今天已经交了好几次公粮,身子骨都快被榨干了,实在是不敢了,女人多了也是烦恼,柳生烟也没有在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