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
这女子所求，赫然是弑神。
对于普通凡人而言，以凡俗之躯，斩杀神明，有些难以想象。
但……万一神明露出血条，那么也就意味着会受伤，会死亡。
若问林镜如何弑神，最简单的方法，不过一口吞了。
但这种事情，又怎好复制？
作为代理山神，他沉默不言，没有回答。
就听到那清冷如霜的女子继续说。
这一次，她没有再讲所谓的弑神，而是讲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忆往昔。
“小时候，我生活困顿贫苦，就好象这里的百姓一样……不对，比他们还苦，吃过草根，挖过野菜，囤过南瓜。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南瓜，南瓜很大，一个能吃很久，还有些甜。”
清冷女子回忆着过去，就好象地球上，老一辈在回忆自己吃苦的日子。
林镜知晓她说的属实。
毕竟，这种封建社会，那些孤苦百姓，哪一个不是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虽孤苦，但自得其乐，因为，我能够体验到被人呵护，被人疼爱的感觉。
但有一天，我遇到了神，神说：……”
女子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
“你以为遇上了世界上最爱你的灵魂，其实他躯壳藏着的是你高度纯粹的灵魂。”
所以……这是自恋，还是？
林镜不由得想起了龙葵，红葵蓝葵的设置。
蓝葵没有人依靠，受人欺负，于是幻想出，精神分裂出红葵，庇护着自己。
“神把她具现出，取代了我。”清冷女子恢复了平静，无悲无喜，“她叫胭脂血。”
听到这，林镜心中微动。
三血客之首的胭脂血？
对于这个胭脂血，他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有所耳闻。
当代天下第一武道魁首，携弟子斩杀国师，却被胭脂血一人所杀。
所以眼前此人，是三血客之一，胭脂血的善良面？
又或者说，那个神，或者国师，把她的恶激发出来，为它效力？
这样看，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的身份，林镜也明了，八九不离十就是自己的那位便宜师父。
恶的她，助纣为虐，大肆捕杀江湖势力，鱼肉百姓；善的她，不忍见此，于是教林镜血武技，告之血武技的漏洞缺陷、应对之法。
也难怪当初第一次见山神时，她就求山神杀了胭脂血，也杀了她。
也难怪她说，她经常祈求神，回应她的，是自己。
那个所谓的胭脂血，占据了她的身体，唯有一些时候，她才能拥有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但这种掌控，并不稳定，说不定，她连自杀都做不到。
在自杀的那一刻，身躯就会被胭脂血接管。
清冷女子茕茕子立，形单影只，颇为萧瑟。
她的内心，想必也十分痛苦，割裂。
……
天龙小居，林镜继续修炼着武道。
便宜师父教他的血武技，他都已入门，其中最先教的点飞星，他已经圆满，一身战力提升，再遇到烟雨派的化丝手，轻松便可将其点杀。
但是，若是遇到烟雨派所请的那位二品屠老鬼，他并没有太大把握一招将对方斩杀。
“若是点飞星能够圆满，一击或能将屠老鬼创伤，若是臻境，或能重创甚至斩杀！”
林镜思考，血武技确实强大，难怪血武卫能够这般快速吞并夺取天下，将原有的武者体系击溃。
毕竟，掌握这么强大的血武技，代价仅仅是饮血……
这太微不足道了。
“在武者中称雄，还不够。”
血武卫是远强于神武卫的。
三血客实力深不可测，更不用说那位国师。
“武道境界，也需迅速提升。”
林镜觉得，等斩杀了屠老鬼，他就得离开神武卫，隐藏在暗处。
天才流归天才流，但现在的他完全不是血武卫的对手，这便宜师傅如今一掌就能把他送走。
他在思索后续的修行路，以及闯关之法。
“可以隐藏身份，躲入小苍山中，然后……以血武卫的身份，暗中行走天下。”
这是林镜的计划。
这时，林镜的心弦绷紧，因为他知道，那位便宜师父来了。
她和往昔一般，戴着张面纱，看不清面容。
她看着林镜，淡淡问道：“学得怎么样了？”
“都已掌握。”
她点了点头，没有意外：“今日我教你的，名为千血百变，这也是我最后教你的血武技。”
她说着，施展这门血武技，空灵的声音也在这一刻传来。
“此门武技，以全身气血流动，改变自身外貌。”
她仅仅展示这门武技的气血运转以及流动。
若是那些资质浅薄的，看这些是学不会的。
需得便宜师父揭开面纱，当着他的面施展个几十次。
但林镜不同，这已经足够了。
“学会了吗？”
“学会了。”林镜如实回答，“但还不熟练。”
这门武技，在林镜所学的武技中，属于难度最高的那一档。
即便是他，也需要多施展几遍，才能真正学会。
“好。”便宜师父说完，转身走到老槐树下，似乎在等林镜学会，她就会功德圆满离开。
“千血百变，最难之处乃是精细操控，以血气改变面容，甚至易骨，若是圆满，甚至能够化身血蝙蝠。”林镜思索。
这已经超脱了武技。
神武卫里的武技，或多或少都是力的运用。
集气血，集筋骨，集五脏六腑……发出不同的力。
随着林镜的尝试，仅仅五次，此刻的他面容就发生改变，成了一个国字脸，线条更加刚毅，年龄也长了十多岁。
“千血百变入门。”林镜心中平静。
这门血武技褪去，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老槐树，便宜师父站在树下，看着远方烟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宜师父的背影，和《孤商》里，他师父的背影重叠。
“师父……你是在等谁吗？”林镜若有所感，他问道。
老槐树下的倩影蓦然一动，她回首看着林镜，眼神若有所思。
“你是叫林商？”
“对。”
“商……”她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笑容来的快，也去的快。
巧合罢了。
但她对这个便宜徒儿，心中多了一丝好感。
“你的天赋，血武卫会注意到，将你掌控，你最好离开神武卫，等强大的时候再出现。”
正因为这一丝好感，她提醒了一句，身形也在这一刻消失，天龙小居里传来空灵的回声。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