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色中孤独地走着,街道空旷,风吹得周围呼呼作响。
硝烟遮住了天气模拟系统渲染的星光,悲凉沉重的气氛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我脚步很轻,也很慢。
现在的我拥有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力量。
但这力量却治不好我胸口的那种痛。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哀伤,就像心脏中央被人抽走了一样,剩下的仅仅是一个还在跳动的壳子。
我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
直到“轰!!!”的一声。
天空绽放出一簇火光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几颗火箭弹已经呼啸着落下,在我身周爆成一团团红白相间的烈焰。
“……!”
剧烈的冲击把我掀飞,狼狈地滚落在地。
还好我及时召唤出了红光巨人,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刚才那几发可能就把我炸成筛子了。
我半跪在地,脑袋里一片嗡鸣。
“有埋伏?”
我怔怔地抬头望去。
昏暗的夜色中,几个背着机械飞翼,肩扛炮管的热神兵正悬浮在空中,冷漠的俯视我。
眼见第一波攻击没有奏效,他们立刻在空中换位重组。
后排的战士飞到最前方,完成瞄准锁定,前排的则迅速滑入后排进行装弹,配合得几乎严丝合缝。
然后又是一轮齐射。
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在街道上炸成一片片耀眼的冰花。
我展开钢铁羽翼猛地冲天而起,怒吼着扑向他们。
“老子心情不好,你们还他妈主动找上来?”
我知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工具,是兵器。
可我现在需要一场战斗来发泄一下。
他们再次变换阵型,同时按下胸口的启动键。
一层六边形拼接而成的球形能量护盾在他们周围瞬间张开。
联合护盾!
我一剑劈上去,护盾表面剧烈变形却没碎。
那些六边形模块间像是有某种特殊牵引力,把力量分摊掉了。
不仅如此,弹回的力量还将我向后推了出去。
就算我现在属于残血状态,这个护盾强度也太高了。
我刚稳住身形,一道接一道炽白的光束从地面朝我扫来。
巨人的身体被连续的光束撕开一道口子,连防护服都被烧穿了一层。
发动攻击的是一辆战车,上面装载着一架热神兵版本的火神加特林。
“你们这是来杀我的啊……”
我眼神冰冷的反手打出一剑,深红的半月精准地落在战车上。
轰!!
火光炸裂,战车虽然挂上倒挡紧急后退,依然被命中一角,爆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可紧接着,更多的战车从暗处驶出。
不仅如此,越来越多不知型号的热神兵纷纷现身。
我在夜色中被包围,如同野兽踏入了陷阱。
“真t倒霉透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巨剑,眼神彻底冰冷。
这些热神兵的武装,比我之前见到的任何兵种都要强!
虽然单对单我依旧不把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可一旦他们形成军队,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用集群行动来限制我的移动空间,用联合护盾挡我斩击,再用远程火力强行消耗我的魂力和体力。
而我呢?
白天刚刚经历过恶战,晚上又深入冰城寻找严莉莉,还刚失去了她……
魂力、意志都至少跌去了6成。
他们算准了这一点决定乘我虚要我命!
就算他们做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多鬼族在游荡。
没想到仅仅半天的功夫,我就已经满城皆敌了。
不能在这儿陪他们耗!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我不再纠缠,调转方向突围。
可不管我躲在何处,他们总能发现我。
为什么?
他们有感知类的侦察兵么?
可这范围未免太大了!
感到困扰的我无意间扫了一眼身上这套早已残破的战斗服后,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干!居然忘了这个!”
我简直要骂死自己。
地下都市配发的制式战斗服自带定位功能
我现在根本就是穿着他们的gps在满街乱窜。
这倒不是我蠢……
我是人不是神。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连精神都到了崩溃边缘,导致我一时没顾上这茬。
在又一次冲出包围圈后,我钻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几秒内就把战斗服给扒了下来。
然后我看着自己几乎光溜溜的身板陷入了沉思。
虽说现在街上空无一人,但我也不能就这么裸奔吧?
这太丢人了。
我一边嘀咕,一边翻开空间背包想找件能穿的衣服。
结果下一秒,一件折叠整齐的黑色长袍出现在我手中。
展开那件布料的瞬间我愣住了。
这件战袍是她的礼物。
是来零号都市那天给我买的“c服”。
可能是中二的设计特别戳她的好感,小雨一直想让我穿穿看,我因为太羞耻了一直没穿,直到此时被我翻了出来。
我感慨的看着这件“战衣”,将它轻轻穿上。
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我忍不住苦笑一声。
“如果我穿成这样去接你……你会开开心心的跑回来么?”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从黑暗中传来。
我下意识以为是追兵,巨剑瞬间挥出,剑锋直指声源!
“啊!”
那人惊叫一声,连忙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
她轻微喘着气,额前发丝被夜风拂乱,虽然神色疲惫但难掩精致的面容。
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敞领外套,内搭一件绿色毛衣,下身是修身的黑裤,一头黑发虽然有些散乱,但发质很好,整个人透出一种知性又干练的气质。
“别紧张……我不是敌人!”
她小心翼翼的靠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疲惫却温柔的笑意: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我眉头微皱,缓缓收起剑。
她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自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跟我来。”
“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跑了。
老实到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照理说,在经历了这些后,我断然不可能任由一个没见过的人接近我。
但我信任她。
莫名其妙地信任她。
一道声音不断对我说:
【她不会害我。】
【她是来帮我的。】
【她很可靠。】
【她是我的人。】
额,最后那条好像有点怪,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这种熟悉感让我整个人发懵。
她是谁?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边跑边问她。
她没有回头,笑着甩了一句,“你猜?”
我盯着她的背影,忽然间,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缓缓浮现。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一个瘦削却坚定的背影,牵着我的手奔跑在宽阔的街道上。
四周是嘈杂的人群、和轰鸣的汽车。
我仰视那个背影,在人海中紧紧跟着不敢松手。
“你是当初的那个姐姐?那个偷偷带我溜出地下都市去地面玩的姐姐!”(第二卷末尾,柳月天带着墨痕雨在记忆中散步时提到过一嘴。)
我的心顿时一阵悸动。
自从我诞生在地下都市,自由一直是个奢侈品。
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到指定医院接受体检,医院熟悉得仿佛是我另一个家。
当时负责我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我记得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对我甚是温柔。
小时候不懂事,甚至还喊过她“妈妈”。
母亲听后抱着我狂笑,说我是个傻孩子。
可那位姐姐只是笑着,并没有否认。
从那以后,我总缠着爸妈带我去医院找那位姐姐玩,她也总是乐此不疲的陪我。
七岁生日那天,她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说,我想去地面看看。
那时候我对地面上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只觉得“地面”是个神秘的地方。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以我的身份没有申请许可是不可能出去的。
即便申请,也总是石沉大海。
但她真的在我七岁生日之后不久,偷偷把我带出了地下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