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道:“我喜欢看故事,看美好的故事。看到美的我就欢喜,看到恶的我就想除去。”
轩辕三光喃喃道:“看不出你小子倒是个活菩萨,你是来除我的?”
莫云道:“本来以你的事迹,倒也不必我专程走一趟。只是十大恶人是一面招牌,是天下恶人的旗帜,我不允许有这样的招牌。”
轩辕三光惊道:“好气魄,你是要除尽十大恶人?”
“尽力而为。”
“了不起,江湖中何时出现了你这等人物。”轩辕三光感叹一句,又恶狠狠道:“你还没说喜欢什么人。”
莫云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轩辕三光大笑:“那肯定就是喜欢。你赌输了,不得靠近她方圆百里,不得打听她的任何消息!这个可对等?”
莫云淡淡道:“这个对你太吃亏了,她不在这个世上。”
轩辕三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伸出宽大的手掌拍拍莫云肩膀。
他左手竟只剩下拇指和食指。
想来失去的三根手指和一只眼睛都是赌输掉了。
这人真是嗜赌如命。
轩辕三光又道:“你只说要除恶人,我要你连那些伪君子一起除了,见一个杀一个!”
莫云爽快道:“好。赌注已定,怎么赌?”
轩辕三光独眼精光暴射:“你小子口口声声要除恶扬善,老子就赌你有没有杀过一个好人!老子赌没有。”
莫云叹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轩辕三光笑道:“你要老子为了活命故意输给你,老子还不如死了算逑。”
“可惜你输了。”莫云面无表情,“我杀过。”
“怎么会?”轩辕三光摩挲着自己脸上的胡须,随即喝道:“我看你也是个伪君子。你要真除恶务尽,现在就应该自裁!”
莫云道:“我和我杀那人女儿约定,让她刺我一剑,她没有杀我。”
轩辕三光倒抽一口凉气:“我现在有点佩服你小子了。”
莫云不想再说,转身就走。
下一站,江南。
江别鹤号称江南大侠。
那里还有十大恶人中的欧阳兄弟。
恶人谷的恶人们会来找欧阳兄弟讨债。
还有最恶心人的白开心。
莫云仿佛又感知到腰间长剑的饥渴。
蜀中至江南,最快当是水路。
莫云包了一条乌篷船,顺江而下。
船上只一位白发艄翁,告诉莫云这一路水域颇不太平,劝他搭商贾的大船。
莫云问道:“路上不太平,老丈怎么还敢载我?”
老翁惨然一笑,混浊的眼中透着麻木:“我儿前些年被水匪杀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是等死。你年纪轻轻的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一路向东。
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灌进船舱,两岸青山连绵起伏,宛如泼墨。
可惜巍巍青山,沦为匪盗巢穴。
这一路,莫云摧毁江边水寨二十馀处。
剑锋之下,伏尸何止千人。
初时,是有水匪不长眼,劫到了他的头上,被莫云赶尽杀绝。
后来,即使水匪不敢出来,莫云也要找上门去。
一时之间,江水尽赤。
长江两岸七省绿林,闻莫云之名无不丧胆。
发展到最后,莫云将至之地,匪盗尽窜,肃然一新。
有人说他是血手人屠,夺命阎王。
有人说他是怒目金刚,灭罪修罗。
最后,江湖人一致送他个外号——天刑剑。
代天罚恶。
莫云人未至,名已动江南。
这日船到宜昌,此地正是来往船只的必泊港口。
江岸围了三圈人马,个个华衣锦服,想必平时习惯养尊处优,颐指气使。
此时却忐忑地在一个人带领下等待。
领头者是一位青衫秀士,眉清目亮,面如冠玉,潇洒已极。
正是江南大侠——江别鹤。
他们这一群威风八面的人为何都等在这里?
有谁值得他们劳师远候?
自然是莫云。
莫云凶名,实在让人胆寒。
在长江边上讨生活还能做大的,谁敢说和水匪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不是江南大侠牵头,只怕这些人此时腿都站不直了。
“莫兄。”
莫云刚下船,江别鹤就在身后众人饱含崇敬的目光中迎了上去。
江别鹤笑容温煦,拱手施礼,声音清朗:“莫兄一路辛苦!在下江别鹤,与江南诸位同道在此恭候多时。莫兄顺江而下,剑荡群邪,肃清千里水道,此等侠义壮举,实令我等江湖同道感佩万分!”
他身后的一众江南武林人士,无论真心假意,此刻都纷纷附和,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气氛显得极为热络躬敬。
莫云打量他们一眼,并未还礼,似笑非笑道:“江南大侠,我早有耳闻了,真是一副好皮囊。”
“区区贱名,不想得入莫兄之耳。荣幸之至。”
江别鹤笑容不变,姿态放得更低。
“莫兄威名如雷贯耳,甫入江南,便已震慑宵小,令得江南武林气象为之一新。今日得见莫兄真颜,实乃江某三生有幸。我等已在城中备下薄酒,为莫兄接风洗尘,略尽地主之谊,还望莫兄赏光。”
“好。”莫云笑道。
他笑得很奇怪,只有一侧肌肉牵动嘴角。仔细看来,象是半脸愉悦,半脸冷漠。
只是在场的,江别鹤刻意压低视线,其他人都不敢看向莫云。
无人发现这奇异的一幕。
江别鹤听到答复,便热情地侧身引路。
“且慢。”莫云指着艄翁道,“这位老翁一路辛苦载我,我身无长物,还请江兄替我代为答谢。”
江别鹤笑道:“些许小事,交给江某便是。”
说完转身找人要了锭银子,亲自送到那老翁手上,又寒喧慰问几句,态度谦和温润。
这气度,谁见了不称一声大侠?
莫云目送老翁远去。
随后江别鹤亲引着莫云前行,身后一众江南武林人士如众星捧月般簇拥,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码头。
宴席设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早已张灯结彩,珍馐美馔摆满席面,更有乐师舞姬助兴。
江别鹤将莫云引到主位,自己则坐在下首相陪。
各人坐定,莫云笑道:“若是一顿席面就能挡我,长江两岸亡魂,岂不是死得太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