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古树的枝叶簌簌作响,将洒落的光斑切割得支离破碎。
莫辰跟在青萝身后,一步步朝着山谷中央那棵遮天蔽日的古木走去,每踏出一步,周身的草木灵气便浓郁一分,仿佛连空气都化作了粘稠的绿,丝丝缕缕钻入四肢百骸,竟让他丹田处的刺痛舒缓了些许。
灵犀兽从他怀中探出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啾啾声,声音落在古木的枝干上,竟激起一圈圈淡绿色的涟漪,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而莫辰背上的墨渊,依旧昏沉不醒,只是被锁灵绳捆缚的手腕处,隐隐有黑色的魔气涌动,试图挣脱禁制的束缚,却被麒麟圣剑散发出的金光死死压制,只能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越靠近古木,莫辰心中的震撼便越是强烈。那树干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似篆非篆,似图非图,隐隐勾勒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轮廓,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古老而磅礴的生机,仿佛蕴藏着万古以来的天地玄机。青萝脚步轻盈,走到古木前一丈处便停下脚步,对着树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启禀皇爷爷,青萝带故人之子求见。”
故人之子?
莫辰心中一动,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古木树干上的缝隙骤然扩大,两道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绿光从中透出,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洞彻人心的威压。那威压并非来自灵力的碾压,而是源自岁月的沉淀,仿佛一位历经万古的老者,正用目光审视着自己的生平过往,让他连一丝隐瞒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墨家后裔,麒麟血脉,身负金灵珠,心藏九州危。”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得莫辰耳膜嗡嗡作响,“小子,你可知,木灵珠乃我妖族镇族之宝,一旦离谷,十万大山的万木大阵便会失去三成威力,届时,南荒瘴气四溢,妖兽失控,生灵涂炭,此乃滔天之祸。”
莫辰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沉声道:“晚辈知晓其中利害。但魔渊之魂现世,其祸更烈于南荒瘴气。晚辈曾亲见魔渊之魂所过之处,山河破碎,万物凋零,修士化为飞灰,凡人沦为枯骨。若不能集齐五行灵珠,净化魔渊之魂,届时九州大地,将无一片净土,妖族亦难独善其身。”
“魔渊之魂……”古木之中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怅惘,“千年之前,墨啸天曾携金灵珠入我万木谷,与我定下盟约,共抗魔渊。想不到千年之后,竟要由他的后人,再续此约。”
青萝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莫辰:“原来你是墨啸天前辈的后人?难怪你的麒麟血脉如此精纯。”
莫辰心中亦是震惊,他从未听墨啸天提及过与树妖皇的盟约,正欲追问,却见那古木的枝干缓缓垂下,如同一只苍老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的头顶。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草木灵气瞬间涌入他的体内,所过之处,丹田处的刺痛竟彻底消失,连那缕潜伏的黑雾,都仿佛被这股灵气压制,蜷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你的丹田之内,藏着一缕魔渊残魂。”树妖皇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此魂与魔渊之魂同源,以你的精血为引,以你的灵力为食,若不除之,他日必成大患。”
莫辰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终于明白,那道细微的刺痛并非丹田受创,而是这缕魔渊残魂在悄然滋长。他连忙运转灵力,内视丹田,却见那缕黑雾如同蛰伏的毒蛇,紧紧贴在血脉印记的边缘,若非树妖皇点破,他根本无法察觉。
“晚辈该如何是好?”莫辰急切地问道。
“此魂与你血脉相连,强行剥离,你必死无疑。”树妖皇缓缓道,“唯有以木灵珠的生机滋养你的血脉,以金灵珠的罡气镇压残魂,再辅以我万木谷的清心草,方能将其暂时封印。待集齐五行灵珠,净化魔渊之魂时,此残魂自会烟消云散。”
青萝闻言,连忙道:“皇爷爷,那您是答应将木灵珠交给莫辰哥哥了?”
树妖皇沉默片刻,道:“木灵珠可以借你,但你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前辈请讲,晚辈万死不辞。”莫辰连忙道。
“其一,借珠期间,你需护我南荒妖族周全,若有魔道修士进犯十万大山,你需出手相助。”
“其二,待魔渊之魂净化后,你需将木灵珠归还万木谷,不得有误。”
“其三,青萝欲参悟人族功法,你需倾囊相授,不得藏私。”
前两个条件尚在莫辰意料之中,只是这第三个条件,却让他面露难色。墨家功法乃是不传之秘,若是倾囊相授,未免有违祖训。青萝见他迟疑,不由得撅起了嘴巴,不满地说道:“怎么?你想反悔不成?”
莫辰沉吟片刻,咬牙道:“好!我答应前辈。但功法中的核心秘术,关乎墨家命脉,晚辈只能与青萝姑娘切磋交流,不能尽数传授。”
树妖皇的绿光闪烁了一下,道:“也罢,你墨家的秘术,我妖族亦不屑学之。只要你能让青萝窥得人族功法的门径,便算你完成了约定。”
话音落下,那古木的树干缓缓裂开一道口子,一枚通体翠绿、拳头大小的珠子缓缓浮了出来。珠子之上,缠绕着无数纤细的绿丝,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仅仅是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此乃木灵珠。”树妖皇道,“你且收好。此珠与金灵珠相生相济,你将二者同置于丹田之内,可滋养血脉,压制残魂。”
莫辰心中大喜,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灵珠。珠子入手温润,一股精纯的生机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与金灵珠的金光相互呼应,在丹田之内形成了一道金绿相间的光幕,将那缕黑雾死死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多谢前辈成全!”莫辰激动地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不必谢我。”树妖皇道,“我此举,并非为了人族,而是为了守护这十万大山的生灵。你好自为之。”
青萝见木灵珠到手,不由得欢呼一声,拉着莫辰的衣袖道:“莫辰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切磋功法吧?我听说人族的剑法精妙绝伦,你能不能教我几招?”
莫辰无奈地笑了笑,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谷外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兽吼,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与魔气,顺着风势飘了进来。
灵犀兽瞬间警觉起来,浑身的绒毛倒竖,对着谷外发出尖锐的啾啾声。青萝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脸色凝重地望向谷口:“不好!是万妖岭的妖兽!它们怎么敢擅闯万木谷?”
莫辰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抬头望向古木,却见树妖皇的绿光骤然黯淡了几分,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万木大阵的威力,果然减弱了……是魔族,魔族在暗中操纵万妖岭的妖王!”
就在这时,莫辰的丹田之内,那道被金绿光幕困住的黑雾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一股阴冷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墨家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万妖岭的妖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莫辰猛地一咬牙,运转灵力镇压那缕黑雾,抬头望向谷口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一场恶战,已经在所难免。
青萝握紧了手中的藤蔓长鞭,翠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怒意:“莫辰哥哥,我带你从后山的密道走!万妖岭的妖王虽然厉害,但后山的迷踪林,是它们的禁地!”
莫辰摇了摇头,沉声道:“迷踪林只能避一时之祸,躲不过一世。既然魔族已经找上门来,我便与他们周旋到底!”
他将金灵珠与木灵珠一同贴身藏好,握紧了背上的麒麟圣剑,目光锐利如刀。
而谷外的兽吼与魔气,越来越近。
没有人注意到,在莫辰丹田的光幕之下,那缕黑雾的颜色,正变得越来越深,隐隐有一道狰狞的鬼影,在黑雾之中缓缓成形。
而在十万大山深处的那座洞府之中,神秘人正透过手中的黑色玉佩,冷眼看着万木谷中的一切,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墨家小子,好戏,才刚刚开始……”
伏笔:树妖皇提及千年之前与墨啸天的盟约,其中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辛;莫辰丹田内的魔渊残魂,竟能与外界的魔族产生感应,其背后似乎有更深的操控者;万妖岭的妖王突然进犯万木谷,绝非偶然,魔族的真正目标,或许并非仅仅是木灵珠与麒麟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