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生灵,唯朕独尊。
法相仅仅是屹立在那里,四周的水墨山河便不断崩裂又重组,仿佛承受不住这份帝王之重。
几乎同一时刻。
“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野斐眼中银芒炸裂,怒喝道。
“精神领域,开!”
“我不主浮沉,谁主浮沉!”
“法天象地,现!”
话落。
“轰!”
野斐身后,一尊同样高达百丈的法相撕裂虚空降临!
那是一名红袍白发的青年,面容俊美如谪仙,眉眼间却凝着尸山血海磨炼出的桀骜杀气。
红袍并非布帛,而是由无数翻涌的血色煞气织就,袍摆飘荡间仿佛能听见万魂哀啸。
白发如瀑垂落,每一根发丝都流转着银色精神辉光。
法相右手握着一柄与龙渊刀一般无二却放大百倍的巨刃,刀身缠绕青黑二气,左侧腰间则悬着一柄未出鞘的短刀,正是沧溟刀之影!
两尊法相,一黑一红,一帝一杀,如神如魔,对峙于水墨天地之间。
“末世降临,天骄并起的末法时代,这本就是一场悲剧。”封溟的法相缓缓开口,声如洪钟,“一人崛起,必有一人黯淡;一方称霸,终有一方化为枯骨。
“说得好像你很无辜。”野斐法相冷笑,红袍无风自动,“你的路,从根源上就走错了。”
“逆天争命,本就是一场豪赌!”
封溟法相忽然狂笑,震得整片水墨空间寸寸龟裂,“何来对错?我不过是比你,比他们,比世间所有人赌得都更大一些罢了!”
话落,封溟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蓬精血!
那血并非洒落,而是在空中迅速膨胀、变形,化作九杆狰狞无比的血色长枪!
每一杆都长达百丈,枪身布满不断搏动的血管状纹路,枪尖则闪烁着漆黑的冥水,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灼出焦痕。
那是凝聚了封溟生命本源与帝血之力的必杀之击!
“死!”
九枪破空,封死了野斐所有退路!
野斐法相挥刀横斩,劈碎其中三杆,震偏两杆,却被剩余四杆抓住破绽,突破防线。
“噗!”
“噗!”
“噗!”
“噗——”
四杆血枪接连贯穿红袍法相的胸膛、腹部、右肩与左腿!
枪身附带的灼烧、腐蚀冥水瞬间蔓延,疯狂灼烧法相本源,那尊巍峨如神只的身影剧烈震颤,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不好!”
野斐本体如遭重击,七窍同时溅血。
空中那尊红袍法相再也维持不住,轰然崩散成漫天血色光点,而野斐本人则如陨石般从高空直坠而下。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坑,深不见底,唯有尘土如蘑菇云般升腾而起。
水墨画卷空间随之一颤,又迅速恢复如初,险些崩溃!
废墟、硝烟、残火
现实的惨烈景象重新涌入视野。
坑底深处,野斐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野斐躺在巨坑底部,身躯残破不堪。
红袍早已化作褴褛布条,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除了那条泛着幽紫光泽的左臂,其余部位血肉尽数剥落,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多处断裂处甚至能看到微微搏动的内脏。
鲜血在他身下汇聚成黏稠的血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血沫从气管中呛出。
黑暗,正从视野边缘不断蚕食而来。
“真要死了吗?”
混沌的意识里,这个念头如冰锥刺入。
“谁会知道?谁会记得曾有个叫野斐的人,在这末世里挣扎过、战斗过、也曾想守住些什么?”
不甘。
像一团烧穿肺腑的毒火,灼得野斐连魂魄都在战栗。
“昭玥”
那个名字浮现的刹那,野斐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竟传来比伤口更尖锐的痛楚。
他还没能回去见她最后一面,还没能兑现那句“等我回来”的承诺。
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她生气时微微鼓起的脸颊,她练剑时飒沓如风的背影
“好遗憾,玷污了她的贞洁,却没能送给她一场完美地婚礼”
原来人在死前,最放不下的不是仇恨,而是那些还没来得及好好拥抱的温柔。
“爸爸、妈妈”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儿时生日那天,父亲笨拙地捧着蛋糕,母亲在一旁高兴的抹泪。
姐姐揪着他的耳朵骂他调皮,哥哥则把最新款的游戏机塞进他书包。
那些平凡得近乎褪色的日常,此刻却清晰如昨。
“对不起啊”
“这次,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意识如沙漏中的流沙,迅速消散。
就在最后一点光芒即将彻底湮灭时。
封溟阴冷的声音,如跗骨之蛆般钻进野斐残存的听觉:“人生在世,诸多无奈,有时别无选择,只能放手博一搏了。”
“所有外力终是虚妄,命运唯有握于己手。真正的强者,并非永不跌倒,而是每次跌倒,都能再度站起。”
“纵使天地不容,我也要争那一线生机。”
“我,别无选择!”
野斐涣散的瞳孔微微一颤,呢喃着:“真正的强者,并非永不跌倒,而是每次跌倒,都能再度站起;纵使天地不容,也要争那一线生机么。”
“我曾仰望星河璀璨”
“最终却在黑暗中顿悟。”
封溟的声音如同深渊回响,自遥远的彼岸传来,又似是清晰的在耳边呢喃。
“我方知,这吞噬一切的虚无,才是至强之力。末世之中,生命如星火乍现,终将湮灭于永夜而我,将携此道,登临绝巅,万界称尊!”
“这,便是我的路!”
“路?!”
坑底,那具本该死透的躯体,忽然爆发出一声嘶哑如砂石摩擦的狂笑!
“这也配称作路?!视人命如草芥,纵容手下虐杀同类,身负降服丧尸之力却不行救赎之事,反以烧杀抢掠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