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亮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大手一张,摆出一副“放马过来”的架势。
可当陆寒松开手的一瞬间,他只觉手臂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坠力险些让他脱手。
他“哎哟”一声,赶紧用尽全力才稳稳地将竹筐抱住,双臂被压得微微颤抖。
龇牙咧嘴地将竹筐放到地上,揉着发麻的胳膊,一脸惊奇:“好家伙!你小子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
陆寒在车厢里笑了笑,又提起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递了下来。
随后,他拖出一个用塑料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件。
正是欠孙宏亮的席梦思床垫。
孙宏亮这回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和竹筐并排放好。
等陆寒“咚”地一声从车上跳下来,他才搓着手凑到竹筐前,伸手掀开了上面盖着的油布。
“乖乖!”孙宏亮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满满一筐膘肥肉厚的猪肉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冬日的暖阳洒在那些猪肉上,泛着诱人的油光,看得他眼皮不受控制地直跳。
陆寒瞧着他那副模样,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孙哥,这一筐猪肉是专门给你的。
等做好后,可别忘了给我哥也送些过去。”
还有,这袋子里的水果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哥那边我已经送过去了。
孙宏亮望着眼前满满一筐肉和一大袋水果,心里喜滋滋的,比喝了蜜还要甜。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晚点就让食堂大厨把这肉做了,给你哥送一份过去。
不过这都到中午了,你小子今天可一定得在这儿吃顿饭,我柜子里还藏着一瓶好酒呢!”
陆寒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孙哥,真对不住啊,我就不在这儿吃饭了。
待会我还要去钢铁厂,办完事得赶紧拉砖回村里,两个村的工匠都等着材料开工呢,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哎!”孙宏亮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请你小子吃顿饭咋就这么费劲呢?
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你忙你的去吧!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可得挑个好时间,别一来就想着走。”
“一定一定,等我过年回来,咱们好好聚聚!”
陆寒笑着保证,“那我就先去钢铁厂那边了,咱们过年再见。”
“走了。
陆寒说完,便上了驾驶室。随着发动机一阵轰鸣,货车稳稳地朝着厂门口驶去。
路过门岗时,陆寒摇下车窗,对着站岗的大哥摆了摆手。
陆建国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也抬手用力挥了挥。
货车缓缓驶出机械厂,朝着钢铁厂的方向前进。
路面逐渐变得崎岖不平,车斗里的物品也随之轻轻碰撞。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颠簸,货车终于来到了钢铁厂的大门前。
他刚一下车,就被看门大爷一眼认了出来。
大爷满脸笑容地迎上前:“你小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陆寒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牡丹烟,抽出一支递给看门大爷,笑着解释道:“大爷,我去沧州上班了,没时间再打野猪,所以没法给咱们厂供肉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
大爷接过烟,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自从你不来了,咱厂里顿顿都是白菜土豆,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大爷,您就将就着吃吧,现在这光景,好多地方连白菜土豆都没得吃呢。”
陆寒边说边走到车厢后面,踩着轮胎从里面拿出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塞到大爷手里,“大爷,您可藏好了,别让其他人看到。”
看门大爷掂量着手里的肉,估摸着怎么也有三斤重。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丝毫不在意那油渍,直接将肉塞进了怀里的棉袄中。
陆寒看得一阵不适。
大爷瞅着陆寒那副表情,嘿嘿一笑:“你小子还是没挨过饿,不然你就不会嫌弃你大爷我了。
赶紧进去吧!”
陆寒摆了摆手:“大爷,我就不进去了,还得麻烦您帮忙喊沈科长出来一趟。”
大爷闻言,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就钻进了门岗值班室,估计是先去藏肉了,不一会才快步跑进厂里。
过了约莫五分钟,陆寒远远瞧见沈长风跟看门大爷一块儿走了过来。
老远就冲他扬手,待走近后,沈长风故意板着脸打趣:“你小子可以啊,来了不进来坐坐,非得让我出来接你吗?”
陆寒赶忙上前,满脸歉意地摆了摆手:“沈科长您可别打趣我了,我今天是有要紧事,就顺路过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东西就得走了,实在是抱歉。”
沈长风见陆寒神色认真,不像是说假话,眉心轻轻蹙了下,往他身后的货车瞟了眼:“你刚从沧州回来就忙成这样?啥材料这么急?”
没办法,陆寒只好把村里要建俩养猪场,自己来县里拉砖和水泥的事简单说了说。
沈长风这才松了眉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目光转到陆寒身后那辆货车上,嘴角勾起抹赞许的笑:“行啊你,这才去沧州多久,连这大家伙都摆弄明白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沈科长您就别取笑我了,”陆寒微笑着挠了挠头,语气诚恳,“这不也是赶鸭子上架,没有司机,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说着,他拉着沈长风来到后面车厢,手在车厢挡板上一按,借力翻身爬了上去,俯身搬起那筐猪肉:“沈科长,您搭把手。”
沈长风也不含糊,伸手稳稳接住,轻轻搁在地上,顺手把那袋水果也接了下来。
陆寒跳下车厢,拍了拍装肉的筐子:“沈科长,一点小心意,您收下。
我就先走了,过年我们再聚!”
“去吧去吧,”沈长风摆了摆手,知道陆寒确实有急事,便没有挽留。
他看着陆寒上了驾驶室,叮嘱道:“路上慢点!”
“哎,知道了!”
陆寒在车里应了一声,随即发动引擎,货车“轰”地一响,缓缓掉转车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车后扬起一小阵尘土。
沈长风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直到货车走远,才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肉和水果,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