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闻声,扭头看向门口的张全盛,径直走到他跟前。
对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跟邻居打招呼:“你就是咱们清水镇公社的社长?”
张全盛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打了公社干部之后,面对自己这个一社之长,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反而显得如此从容随意,这让他心中的疑惑和警惕又加深了几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声反问道:“我是张全盛。你是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寒脸上的笑容不变,他伸出手,指了指地上还没缓过劲来的孙干事,又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王主任,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我刚才路过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在谈一笔‘生意’。
我们两个村辛辛苦苦想为集体办点实事,搞个养猪场,结果到了某些人这里,就成了他们捞好处的‘由头’。”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冷:“社长,你说这事儿,算不算大事?”
张全盛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为官多年,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办事拖拉,而是赤裸裸的索贿!如果事情属实,这在公社里可是天大的丑闻!
他凌厉的目光立刻射向了王主任。
王主任浑身一颤,被张全盛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一瞪,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要是解释不清楚,自己这身干部皮恐怕就要被扒下来了。
他急急忙忙地开口,声音都带着哭腔:“社长,您别听他胡说!他他血口喷人!是他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我动手打人?”陆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看向李守业和徐常青,“李叔,徐叔,刚才里面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吧?”
李守业和徐常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有陆寒在前面顶着,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守业上前一步,挺起胸膛,看向张全盛:“张社长!陆寒说的句句属实!
我们两个村的养猪场申请报告,被王主任和孙干事压了大半天。
刚才孙干事明着告诉我们,想让他们帮忙‘疏通关系’,就得‘表示表示’!这不是索贿是什么?”
徐常青也紧跟着说道:“没错!张社长!他们这是在败坏我们公社的风气,是在拖我们清水镇发展的后腿!
陆寒同志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才跟他们理论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细节清晰,逻辑分明,完全堵住了王主任和孙干事的嘴。
门口围观的干部们也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看向王、孙二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张全盛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他狠狠地瞪了王主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两个蠢货,索贿索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再次看向陆寒,这次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绝不简单。
“年轻人,你叫陆寒是吧?”张全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打了人,这件事性质很严重。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索贿行为,那问题就更严重!”
张全盛当机立断,对着门外大喝一声:“小柳,你马上去公安局报案,就说公社有人恶意伤人,让他们派人过来调查具体情况!”
“好的,张社长。”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回应声。
然而,就在这时,陆寒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感慨:“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张全盛的脸色瞬间一沉:“你说什么?”
陆寒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张全盛,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张社长,您这又是何必呢?
咱们清水镇一共就三个公安,我还都认识。
您觉得他们来了,是会调查您手下的王主任和孙干事索贿,还是会抓我这个‘打人者’?”
他顿了顿,不等张全盛回答,又继续说:“您看这样行不行?
我摩托车就在门口,我带你去青山县公安局吧?
咱们直接去找局长刘德柱,把今天这事儿原原本本地跟他说道说道。”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陆寒这番话惊呆了。
去找县公安局局长?!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竟然敢直呼县公安局长的大名,而且听那口气,两人似乎还很熟!
张全盛的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死死地盯着陆寒,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但陆寒的表情却无比认真。
陆寒见张全盛沉默不语,又咧嘴一笑,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当然了,如果您觉得县公安局还处理不了这事儿,也没关系。
你还可以把我告到仓州市公安局去。
巧得很,他们的局长徐建斌,我也正好认识。”
“轰——!”
如果说刚才陆寒提到刘德柱只是让张全盛震惊,那么现在提到市公安局长徐建斌,就如同在他脑海中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背景深厚了,这简直是通天的关系!
一个能随意叫出市公安局长名字,并且自称“正好认识”的年轻人,他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张全盛的后背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轻松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忌惮。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一块铁板,一块足以把他整个清水镇公社都砸个稀巴烂的超级铁板!
门口围观的干部们也彻底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瞬间变成了嗡嗡的轰鸣。
仓州市公安局局长?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这个叫陆寒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直瘫在地上的孙干事,听到“徐建斌”三个字,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王主任则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整个办公室,乃至门口的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寒身上,充满了好奇、恐惧和深深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