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盯着陆宇脸上的笑容，眼神渐渐变得狐疑。
说得这么熟练，该不会你早就试过这一套了吧？
“打住！你那是什么眼神？善用搜索是美德，你们怎么都不学学？”
陆宇赶紧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魔都游乐园的网友评价，
正好有人分享了和相亲对象玩碰碰车的经历，
内容和他刚才说的几乎一样。
“哈哈，原来是这样，是我想多了。”
孙辛笑了笑，也没觉得尴尬。
这也不能怪他，换谁听到陆宇那么说，估计都会往那方面想。
陆宇摇摇头，感觉自己老是被人当成情场老手。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他可是初恋啊！
当然，是这一辈子的。
……
孙辛录完歌就开始准备约会要带的东西。
因为是外出约会，还得和节目组打个招呼，
看是要带摄影师一起出去，还是只带随身摄像机。
节目组得提前估算项目和游乐园的人流量，毕竟上次他们外出差点被粉丝围住，这回可不敢大意。
见其他人在电话沟通，陆宇坐在沙发上刷起了微博，想看看昨晚那场争论的后续。
这会儿，热搜早就下去了。
他倒不意外，毕竟每天都有新鲜事上热搜，有些靠自然热度，有些靠人为推动，话题换得飞快。
陆宇熟练地点进节目组官微，最新一条正是昨天发的，内容关于他唱的那首《水星记》。
这里也是昨天粉丝和水军吵得最凶的地方。
不过现在评论区全是些阴阳怪气的话，比直接骂人还多，已经看不出昨晚激烈争吵的痕迹。
“这都能行？”
虽然早上已经看过一遍，陆宇还是忍不住感叹。
他的小号没被扒出来不奇怪，奇怪的是小号发的言论居然这么火。
他往下翻了翻，发现除了“老贼”这个账号，昨天还有不少作家也站出来发了声。
不管他们是真心评论还是蹭热度，都替他打了掩护，这大概也是他马甲还没掉的原因之一。
再往下看，热评里出现了王舒龙、郑耀辉和眼镜等人的留言。
陆宇心里微微一暖。
这事本来和他们无关，他们没必要这么做。
既然他们站出来了，他就得记下这份情。
他一直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除此之外，微博上没什么其他动静，也没有大v出来踩他，整件事看起来就像网友自发讨论一样。
一切都很自然，很正常。
但节目组和陆宇都觉得，背后肯定有人搞鬼。
他们怀疑过是不是竞争对手干的，可如果真是对手，不会让事情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
按理说，对方应该会借题发挥，指责节目组立人设、炒热度，把名声搞臭。
但对方没有这么做。
所以到底是不是竞争对手，还不好说。
陆宇盯着屏幕沉吟片刻，低声自语：
“如果目标是冲我来的，肯定还有下次。下次再碰上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陆宇觉得，防是防不住的，干脆见招拆招。
他关掉微博，顺手点开微信，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刚登上去，损友群里那帮夜猫子的私聊和群消息就一起跳了出来。
“我没看微博，昨晚居然出这种事！阿越你还好吧？我这就去微博帮你骂回去！”
“骂有什么用？人那么多骂得过来吗？一看就是有组织的，不知道谁在背后搞鬼。”
……
大部分朋友都担心他有没有受影响，剩下的五花八门：有人想帮他骂回去，有人问他最近小屋怎么样，还有人发拼多多砍一刀链接……
居然还有人找他砍一刀？
陆宇往上翻了翻，发现是墨夕发的。
他二话不说，点开窗口就回了一个“滚”。
接着在群里发了一句：“大家别太担心，写网文的挨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习惯了。”
陆宇靠在沙发上，一脸平静地打字。
昨晚那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在论坛怼完人之后，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比起书友群里每天的骂声，昨晚那点动静根本不算什么。
“也对，写得好被传统文学圈骂，写得不好被读者骂，早该免疫了。不过这回明显有人搞事，看着就不对劲。”
“说起来，我怀疑是那帮写传统文学的人干的。”
“他在节目里不是说了自己是写网文的吗？有人眼红也正常，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看到陆宇回应，大家稍微放了心，转而开始声讨幕后。
但聊着聊着，话题就偏到了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的差异，以及彼此之间的成见。
网文虽然读者多，但发展得慢。传统文学圈的人还是瞧不起他们，觉得网文就是迎合读者，读者爱看什么就写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从这一点来说，传统文学更强调严肃性和教育意义，所以总有人说网文是文学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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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情况陆宇都清楚。
从那个文学繁盛的时代过来，他明白这是网文发展必须经历的阶段。
网文总有一天会登堂入室——至少那十六本被文字图书馆收录、甚至入选教科书的网文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等着吧，总有一天，传统文学作者和网文作者会坐在同一个会议室里，平等交流。谁也不比谁高一等，谁也不迎合谁。”
“以后我们也会有网文大学和网文作者协会，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求着加入他们了。”
看着群里低迷的气氛，陆宇思考片刻后说出这句话。
这既是他对过往的总结，也是对未来的一份期待。
话音落下，群里安静了一阵。大家似乎都在琢磨这个可能性。
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话：“要是真能实现就好了……”
记性太好有时也会带来烦恼。
每当接触到熟悉的事物，陆宇总会下意识地将两个世界的情况拿来做比较。
就像现在，虽然消息已经发出，他的思绪却仍沉浸在这个世界网络文学的处境里，不由得走了神。
网文发展这些年，有人视若精神食粮，当作平淡生活里的慰藉；也有人比作洪水猛兽，批评它是侵蚀人心的电子。
但无论外界如何评价，网络作家在文学圈乃至艺术领域，始终不太受重视。
“写网文的再厉害也算不上作家”——这种观点曾流行很久。
陆宇记得，前世直到第一个网络作家协会成立，这种情况才逐渐改观。那已是网文诞生十五年后的事了。
从那时起，网文作者们才有了自己的组织，在作协中也争取到微弱的话语权。
或许有人觉得地位和发言权无关紧要，但对那些已有名气的年轻作者来说，处处低人一等实在难以忍受。
他们正当热血年华，却因作品类型和年龄处处遭人轻视。
这并不公平。
正因如此，他们才憋着一股劲，率先成立协会，继而带动各地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出现。通过这些对外沟通的桥梁，以及知名作者的积极发声，网络作家的地位被一点点提升起来。
而这个世界尚未出现这样的引领者。尽管他们已取得一些成绩，却仍是一盘散沙，始终不被传统文学界正视。
……
陆宇沉思之际，孙辛刚与节目组敲定外出安排。
孙辛挂了电话，走到陆宇旁边，拍了拍他肩膀说：
“发什么呆呢，接电话。”
陆宇一愣：“我接什么电话？”
孙辛耸耸肩，一脸“我哪知道”的表情。
他刚汇报完事情，郑导就让他把手机递给陆宇，也没说原因。
陆宇见状，接过手机直接问：“老郑，找我什么事？”
外出拍摄这类事最终都是老郑把关，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电话那头，老郑笑了笑说：
“是这样，上次孟子艺她们来的时候，有件事忘了跟你们提，现在想想还是得说一声。”
陆宇站起身，没理会一脸惊讶的孙辛，问道：“什么事？”
老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解释：
“你和佳玥现在是节目里热度最高的，我们节目组商量了一下，看你们俩能不能一起录个打招呼的视频。”
“正好昨晚出了点不愉快的事，现在还有人在微博上吵架。”
“你们出个视频，一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二来也满足一下cp粉的好奇心。”
“这样也能帮节目组减轻一点运营压力。”
老郑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他没想到，有一天节目嘉宾的热度能超过节目本身。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要请嘉宾帮忙引导舆论，让观众重新关注节目内容。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算是节目的一种成功吧。
所以他无奈之余，又有点自豪。
老郑语气诚恳，陆宇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觉得这也没什么。
不过毕竟是两人一起出镜，他不好一个人做主，想了想回答：
“我先问问肉肉的意见吧，这是我们俩的事，我一个人答应不太合适。”
老郑笑了：“好，那你们商量商量。”
至于视频里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他也没多规定。
他相信陆宇自己会把握分寸。节目到这个阶段，节目组也不想过多干预流程了。
顺其自然吧。
“嗯，那就这样。”
陆宇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心里开始琢磨，这个打招呼视频该怎么拍。
他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孙辛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
“你啥时候跟节目组导演这么熟了？张口闭口老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节目组派来的卧底呢。”
“这有啥奇怪的，聊多了自然就熟了呗。”陆宇一脸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