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只熊的耳朵,是不是应该塞到这边的角里?”
艾米莉亚穿着真丝睡衣,正手忙脚乱地和一床印着草莓熊图案的被套搏斗。
陆阳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被角,无奈地抖了抖:
“大小姐,你那是脚的那头,反了。”
两人合力,在那团软绵绵的被芯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它整整齐齐地塞了进去。
艾米莉亚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那个巨大的草莓熊枕头,眼神有些游离。
“陆阳……”她尤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奶奶她……到底和你谈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同意我住出来了?”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那种身体被操控、意识被压在深海的窒息感,依然残留在她的潜意识里。
告诉她真相?陆阳在心里摇了摇头。
毕竟,这笔交易其实和这个小姑娘没太大关系。
他换上了一副轻松写意的表情,随意地耸了耸肩:
“还能谈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很优秀,是个值得托付……咳咳,值得信赖的朋友。”
陆阳在艾米莉亚乱蓬蓬的红发上揉了一把,象是在安抚一只小猫:
“别想太多了。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按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吗?”
艾米莉亚愣愣地看着他,眼框突然有点发红:“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陆阳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次日清晨,陆阳还在迷迷糊糊,“嗡——”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眯着惺忪的睡眼划开屏幕。
是一个加密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简短:
【目标组织架构庞大,涉及多个异能流派。我们需要时间。这期间,请保持常态,切勿打草惊蛇。】
语气里的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除了伊丽莎白还能有谁?
“规模不小……”
陆阳删掉了短信,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
连克罗克家族都要花时间渗透,看来这帮阴沟里的老鼠,比想象中还要难缠。
既然对方在暗处织网,那自己就得在明处活得象个没事儿人一样。
正常上学,正常生活,把自己当成一个最完美的诱饵。
“起床!上学!”
从唐人街开车去艺术大学,绝对是一场对耐心的极致考验。
早高峰的车流像便秘一样堵在布希街上,红色的尾灯连成了一条绝望的长河。
陆阳单手扶着方向盘,哈欠连天。
后座上,两个女孩倒是精神奕奕。
茱莉亚正在给艾米莉亚补妆,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口红色号,完全无视了司机的痛苦。
好不容易挪到了学校,陆阳感觉自己耗尽了半生的精力,但还是迟到了。
讲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关于巴洛克时期的复调音乐结构,我们必须注意到……”
见有人进入教室,刘教授缓缓转过身来。
陆阳差点没认出来。
才几天不见,这位“精英人士”看起来就象是被吸干了精气的茄子。
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得象是被人打了两拳,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显得更加稀疏,乱糟糟地趴在头顶。
显然,被鬼猴寄生抽取的精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回来的。
刘教授看清是陆阳,鼻孔猛地放大,下巴高高扬起:
“又是你?迟到,扣分。去坐下吧。”
陆阳翻了个白眼,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这老东西,都虚成这样了还这么大火气,也不怕把自己气死在讲台上。
课程继续,刘教授讲得有气无力,台下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
就在讲到一半时,“砰!”,教室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撞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满头大汗。
是阿山,那个在舞会上差点被抽干了精气的导演系学生。
他没在意讲台上刘教授杀人般的目光,视线在教室里疯狂搜索,最终定格在陆阳身上。
“陆阳!救命!我有话跟你说!求你了!”说完,拽起陆阳就往外跑。
“那位同学!你在干什么?!”
讲台上的刘教授终于爆发了,指着大门口咆哮道:“这里是课堂!不是菜市场!”
“陆阳,这节课的平时分扣了!这门课你别想过了!”
……
走廊尽头,陆阳靠在墙上,看着面前大口喘气的阿山:
“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阿山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哀求和希冀:
“陆阳……克洛伊都跟我说了。那天舞会上,是你救了我,对吧?”
“她虽然没细说,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一定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陆阳开启灵视,扫视了一遍阿山的身体。
体内的精气虽然还有些亏空,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虚。”陆阳平静地说道,“回去多晒晒太阳,吃点好的就行。”
“不!不是身体的问题!”
阿山猛地摇着头,眼中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是眼睛!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他神经质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自从那天晕倒醒来之后……我就开始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陆阳眉头微皱。
“是的……”阿山吞了口唾沫,脸色惨白:
“一开始只是模糊的黑影,在墙角、在床底……我以为是眼花。”
“可是……可是这两天越来越清淅了!”
“尤其是一到了晚上,只要天一黑,我就能看见……”
他的声音颤斗得厉害:
“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人。”
“他们就在学校里游荡,有的缺了骼膊,有的脑袋是扁的……他们不说话,也不攻击我,但是……”
“会一直盯着我看!”
阿山抓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崩溃:
“昨晚我在宿舍睡觉,半夜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人,倒挂在我的天花板上,脸贴着脸在看我!!”
“我快疯了!陆阳!我是不是撞鬼了?”
陆阳听完,心中大概有了数。
这小子被鬼猴的分身抽了一次魂,虽然救回来了,但三魂七魄肯定受了震荡,导致阳火不稳。
通俗点说,就是灵视被动开启了,也就是俗称的“阴阳眼”。
他拍了拍阿山的肩膀:“别慌,不是什么大问题。”
“今晚,等你能看见那些东西了,再到这里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