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岛,一座孤悬于旧金山湾中央的岩石岛屿。
过去,它曾是联邦政府用来关押重犯的监狱。
而在更久远的岁月里,它是印第安人眼中的诅咒之地,连飞鸟都不愿在此筑巢。
哪怕是在加州最璨烂的阳光下,这座岛屿依旧象是一块灰白色的墓碑,死气沉沉地矗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啧,好重的一股霉味。”
刚踏上码头的栈桥,穆尘荷便嫌弃地掩住了口鼻。
修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扫过眼前斑驳的混凝土高墙。
“这些并非单纯的死气。”女道士的手指轻轻掐算了一下:
“几十年积攒下来的怨煞之气无处宣泄,全被海水封在了岛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阳:“那降头师选这里当老巢,眼光倒是毒辣。在这里炼制鬼物,效率至少能翻上三番。”
陆阳把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看着周围那些举着自拍杆、兴致勃勃的游客,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惜啊,这‘宝地’现在全是人。那个降头师要是劫持两个人质,咱们就得投鼠忌器。”
曾经全美最森严的监狱,现在已经是人气最高的国家公园之一。
那个降头师显然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游客只能在划定的主监区和操场活动,而岛屿下方那些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禁闭室,就象是一座巨大的迷宫,藏人简直太容易了。
“先跟着大部队逛逛吧,等天黑了,再行动。”
陆阳从背包里掏出一顶鸭舌帽,扣在艾米莉亚头上。
一行人混迹在游客中,听着导游用扩音器讲述那些“越狱传奇”。
“嗡——”突然,陆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加密号码。
他不动声色地落后几步,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听筒里传来高远的声音。
“高探员?怎么了,这个时间居然想到给我电话?”
高远没有心情开玩笑:“针对克罗克庄园的突击检查……结束了。”
“哦?”陆阳心中一动:“结果如何?”
高远沉默了一会儿:“上面下达了指令。所有针对克罗克家族的调查全部暂停。”
“理由是……为了维护地区的‘宗教自由’与‘社会稳定’。”
陆阳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中满是嘲讽:“这借口找得还真是冠冕堂皇。说白了,就是谈妥了价钱,把你们给卖了呗?”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高远才低声说道:“差不多吧。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fbi的力量已经帮不上你了。”
“如果你继续和他们作对……只能靠你自己了。”
“知道了。”陆阳看着不远处的艾米莉亚。
小公主正拿着刚买的纪念品钥匙扣,在夕阳下晃来晃去,笑得没心没肺。
“放心吧,高探员,我有数。”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揣回兜里。
“果然啊……”
盯着艾米莉亚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这丫头能如此轻易地从庄园里出来,甚至带着“奉旨泡仔”的任务,极不正常。
他们既然已经搞定了官方,那自己这个“不识抬举”的修真者,未来的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里世界”的威胁了。
“最后一班渡轮要开了!”
码头那边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催促声。
游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登船,喧闹声渐渐远去。
当最后一艘游船拉响汽笛,缓缓驶离码头时,整个恶魔岛安静了下来。
一行人的脑门上已经粘贴了穆尘荷准备好的隐身符。
“分头行动。”
陆阳看了一眼地形图:“这座监狱的主体结构分为四层,地下还有更为复杂的排水系统和禁闭区。”
“茱莉亚,你和穆尘荷去搜查上面的牢房区和医院。”
“卡里乌斯……”他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黑乌鸦,“你去天上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陆阳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身旁有些紧张的艾米莉亚:
“大小姐,咱们俩去钻下水道。”
……
曾经关押重刑犯的d区,是一处早已废弃的储水槽。
在这片黑暗的最深处,一盏昏黄的油灯正摇摇晃晃地挂着。
灯光下,一口黑色大铁锅正架在火上。
锅里,一种粘稠的绿色液体正冒着气泡。
液体翻滚间,时不时浮现出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骨头、眼球,还有纠缠在一起的毛发。
一个皮肤黝黑、瘦得皮包骨头的男子正盘腿坐在锅边。
他身上只裹着一块破烂的麻布,脖子上挂着一串由婴儿头骨打磨成的项炼。
那张脸干枯得象是一块老树皮,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眼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铄着毒蛇般的寒光。
这便是那个让陆阳忧心忡忡的南洋降头师——巴颂。
“嘿嘿嘿……”
他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
原本浑浊的液面突然平静下来,象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正在牢房走廊里穿梭的红衣女人和金发美女……
在天空中盘旋的黑鸟……
以及,正在小心翼翼通过地下楼梯的一男一女。
“我就知道……你们会找来的。”
巴颂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象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般,露出了一口黑牙。
“龙国的修真者……”
他低下头,看向脚边的阴影,那里趴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狗。
这狗只有三条腿,原本应该是左后腿的位置,空荡荡的。
“去吧,宝贝。”
巴颂伸出那双枯瘦的手,爱怜地抚摸着黑狗那油光水滑的皮毛:
“带客人好好转转,别让他们觉得咱们失了礼数。”
“记住,那个男人的肉身要留着,其他的……随你吃。”
“汪呜——”
黑狗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
它缓缓站起身,那条长得离谱的鲜红舌头从嘴里耷拉下来,几乎拖到了地上。
下一秒,黑狗的身影一阵扭曲,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巴颂从身后的阴影里拖出了一个麻袋。
解开袋口,里面露出了半截身子。
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巡警,双目紧闭,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为了招待贵客,还得再加点料……”
巴颂狞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弯曲的匕首,在那巡警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鲜血如注,喷洒进了那口沸腾的大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