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夜雾将诺布山严严实实的包裹着。
高远坐在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维修车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几百米外,就是克罗克庄园的围墙。
围墙下,范海辛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背着他的吉他盒,活动着脖颈。
“高,信号屏蔽做好了吗?”他按着耳麦,向高远询问道。
“搞定了,监控画面已经进行了全面替换,感应器也做了手脚。”耳机里传来高远平静的声音:“你有三十分钟时间,别搞出大动静。”
“放心,潜入和追踪这种事,我玩了一百多年了。”
范海辛咧嘴一笑,助跑两步,壮硕的身躯轻盈得象只山猫,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围墙。
庄园内死寂一片,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感知,范海辛像幽灵一样穿过花园,摸到了主宅的一侧。
“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藏了什么。”范海辛激活了自己的猎魔视野。
这一次,没有了那种奇怪的屏蔽,整个庄园的真实情况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很快,他就发现了屋子的异样——里面有一间位于一楼偏厅的祈祷室。
范海辛屏住呼吸,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整个人瞬间化成了一道黑影。
贴着落地窗的缝隙,钻进了屋内。
他摸进那间祈祷室,让自己继续藏身在阴影之中。
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古怪的祭坛,供奉着一尊酷似无翼天使的雕像。
两个身影正站在祭坛前。
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贵妇人。
“艾米莉亚还是不肯认错?”伊丽莎白的声音带着一股寒意,毫不留情的训斥着苍老的儿子。
“母亲大人……艾米莉亚她,她说不想要这种畸形的关系……”
安德鲁的声音在颤斗,额头死死抵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看那个女人一眼。
“畸形的关系?”
伊丽莎白冷笑一声,高高扬起手中的皮鞭,猛地抽打在安德鲁的身上。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那个叫陆阳的男人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杀了他,取他的心头血来向神主请罪!”
范海辛的瞳孔微微一缩。
“有点意思……”他悄悄后退,离开了祈祷室,对着耳麦低语:
“高,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这个家族真正的主人根本不是那个老头子安德鲁。”
“而是一个女人,她身上的‘味儿’跟我很象。她也是个‘不老者’。”
耳机那头的高远沉默了片刻:“确定吗?”
“百分之百。那股灵魂都要发霉的味道,隔着两条街我都能闻出来。”
范海辛盯着屋内那个看似年轻美艳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而且,他们供奉的那个神象……”
他按了一下耳麦上的按钮,配套的虹膜摄象仪对着祭坛上的雕像连拍了几张。
十分钟后,维修车内。
高远将照片导入计算机,与fbi内部的数据库进行比对。
数据流飞速滚动,最后定格在一份标红的文档上。
【山达基教——“银河暴君”泽努】
“果然是这帮疯子。”高远指着屏幕上的资料:“这几年好莱坞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教派。”
这个教派的信徒笃信人类的灵魂是被外星人囚禁的,需要通过‘听析’来获得超脱。
“听析?”范海辛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泥土,一边吹了声口哨:
“那不就是洗脑的高级说法吗?好家伙,难怪这帮神棍发展得这么快,原来背后有这种老不死的怪物在撑腰。”
克罗克家族提供资金和庇护,加之“不老者”伊丽莎白展示所谓的‘神迹’,两者结合,收割那些有钱人的智商税堪比印钞票。
高远合上计算机,脸色阴沉,“他们现在显然不满足于骗钱了。既然牵扯到了真实存在的犹大,这案子的性质就变了。”
他发动汽车:“先撤吧。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申请更高级别的搜查令。下次再来‘拜访’,就不是偷偷摸摸的了。”
……
同一片夜空下,旧金山西侧的列治文区。
这里紧邻着风景优美的金门公园,但在第25大道的一片树林深处,却隐藏着城市的另一面。
陆阳踩在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上,眉头拧成了一团。
“这地方……真是有够味的。”
他捂着鼻子,环顾四周。
这里简直就是文明社会的溃烂伤口。
破旧的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象是一堆发霉的蘑菇。
地上到处都是用过的针管、破碎的啤酒瓶、还有沾着可疑污渍的废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大麻、垃圾以及排泄物的刺鼻气味,熏得人脑仁疼。
偶尔能听到附近传来的剧烈咳嗽声,或是瘾君子那神经质的低语。
“啧啧,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
茱莉亚已经展开了她的双翼,嫌弃地漂浮在半空中——她不想让自己的脚落在这么肮脏的地面上。
穆尘荷则面无表情地站在陆阳身侧,手里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
“主人,鬼猴的气息就在这附近,咱们开始吧。”
陆阳点了点头:“穆道长,看你的了。”
穆尘荷的手指轻轻一弹,手中的纸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随着她一声轻喝,那纸人眨眼间变成了一个身穿sfpd制服、腰间挂着警棍和手枪的警察。
虽然细看之下表情有些僵硬,但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足以以假乱真。
纸人警察迈着方正的步伐,大步走向最近的一顶帐篷,手里握着强光手电,粗暴地在帐篷上拍打起来。
“警察!临检!都给我滚出来!”
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法克!又是条子!”
“快!把东西藏起来!”
帐篷里钻出一个个衣衫褴缕的身影,骂骂咧咧,又都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不敢造次。
纸人警察一顶顶帐篷地搜过去,陆阳三人则隐在暗处,冷眼观察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流浪汉、瘾君子、离家出走的朋克青年……
就在这时,穆尘荷看见了营地边缘的那棵歪脖子树:“在那儿!”
纸人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过去:“里面的人!出来!接受检查!”
“滋啦——”拉链被拉开,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黑人流浪汉钻了出来。
“别……别抓我……我没有毒品……我只是在这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