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洋指着一个特定的方向,对掌舵的张小凤说道:
“小凤,别熄火,把船往那边再稍微靠一靠,对,就那个方向,慢一点,我再好好瞧瞧。”
他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神中那难以完全掩饰的炽热光芒,却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好!”
张小凤也是精神一振,忙不迭的应了一声。
她清楚记得,上次钓到那群大黄鱼之前,海洋哥哥就是这副专注又带着压抑兴奋的模样。
这一次很可能又遇到难得的好东西了!
她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渔船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缓缓地朝着周海洋指示的方向移动。
渔船缓缓靠近那片被周海洋标注为“异常”的水域,周海洋站在船头,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抓住冰凉的铁质护栏,佯装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海面的每一丝变化。
然而,他的全部心神,早已被前方不到十米处,那根正在海水中悠然移动,粗壮得令人心悸的鲜红色光柱所牢牢吸引。
这到底是什么鱼?
看这光柱的规模和亮度,得是多大的个头?
难道真是传说中那种上百斤的巨物?!
周海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猛烈地敲击着胸腔,砰砰作响。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转向身旁一脸期待又带着几分茫然的薛金银,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说道:
“薛老板,这片水域我看着确实有点名堂,水下的动静不一般。”
“你不是一直想钓条大鱼过过瘾嘛,机会可能来了,不妨就在这里试试看。”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但眼神深处那抹难以完全掩盖的期待与紧张,却让薛金银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哦?真有戏?”
薛金银虽然瞪大眼睛也没瞧出眼前这片蔚蓝的海水与别处有何不同,但他对周海洋的判断早已建立起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闻言,他立刻点头,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听你的,我这就试试!”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到摆放渔具的位置,弯腰就开始挑选合适的钓竿。
旁边的马永胜和钱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好奇与不解。
他们默不作声,心里却在嘀咕,这海面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周海洋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异常”和“动静”的?
难道真有什么他们这些外行看不出来的门道?
不过,鉴于周海洋之前展现出的种种神奇之处,他们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只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静静地等待着薛金银尝试后的结果。
海风吹动着他们的衬衫衣角,带来一丝凉爽,却吹不散空气中那逐渐弥漫开来的紧张而期待的凝重气氛。
“薛老板,试试用路亚竿吧!感觉可能会更好。”
周海洋见薛金银习惯性地要去拿那根粗壮的海杆,连忙出声提醒。
他记得上次意外钓获大黄鱼时,灵活的路亚钓法似乎更能引起那些警惕性高的大鱼的注意。
“啊?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一顺手就想用海杆了。”
薛金银经他提醒,恍然大悟,连忙放下海杆,拿起那根相对轻巧但韧性十足的路亚竿,麻利地挂上一个仿生软饵。
他平时海钓,更多的是采用守株待兔式的底钓或者浮游矶钓,对这种需要不断抛投、操控的路亚钓法并不十分熟练。
“往那个点,对,就那块水色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抛。”
周海洋伸手指着一个非常具体的位置,那里正是那根粗壮红色光柱的核心区域。
薛金银对周海洋的指示毫不怀疑,调整了一下姿势,满怀期待地将手中的路亚竿潇洒地一甩。
鱼线带着轻微的破空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银色弧线,软饵准确地落在了周海洋指定的点位,溅起一小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花。
“啥情况?他们怎么停这儿钓起鱼来了?”
后面跟着的那些渔船上的渔民,原本还指望着周海洋能继续带领他们,找到下一个能让他们满载而归的捕鱼位置,好多赚些钱贴补家用。
没想到领头的龙头号不仅停了,船上的老板还优哉游哉地钓起了鱼。
一些性急的渔民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露出了不解和些许焦虑的神色。
周海洋耳尖,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隐约议论声。
他直起身,面向后方那支庞大的船队,提高了音量,清晰地喊道:
“各位乡亲!我这边临时有点情况,打算先在这里钓会儿鱼。我这船其实是被几位出海钓鱼的老板包了的,不好本末倒置。”
“你们要是不想等,或者自己有事要忙,随时可以离开,自便就是。”
“要是愿意等我这边忙完,那就稍安勿躁,耐心等一会儿。”
“毕竟,我周海洋也不能为了帮大家找鱼,反倒把正事儿给忘了,是吧?理解万岁!”
他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开,语气坦然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既说明了情况,也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渔船上的渔民们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单独出海捕鱼,运气好的时候一天也就挣个三四百。
赶上运气不好,忙活一天可能也就百八十块,跟周海洋指点一次可能带来的收益根本没法比。
短暂的沉默和权衡之后,排在队伍末尾的李彩凤率先高声回应,她的声音带着爽朗和力挺:
“海洋啊!你先忙你的!钓你的鱼!我们不急,正好也歇歇脚,抽袋烟!”
她这话一出,周海洋心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李彩凤,倒是会凑趣。
其他渔船上的渔民见有人带头,也纷纷压下心里的那点焦躁,出声附和,表示愿意等待。
然而,还是有几艘排在后面、觉得希望渺茫或者耐心不足的渔船,骂骂咧咧地调转了船头,选择了离开。
船上的渔民嘴里不干不净地抱怨着,认为周海洋这是在耽误他们的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