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潇潇倒是大方得多。
她拉着三个孩子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围观的众人。
“对了,我刚刚好像瞅见老杨两口子在那边地里挖红薯呢!”
一位穿着灰色褂子的老嫂子突然提高了嗓门说道,手指向村东头的方向。
“家里来贵客了,还挖啥红薯呀,我去喊一嗓子。”
话音刚落,一位手脚麻利的妇人,像一阵风似的,钻进了苞米地,去喊人了。
周海洋心里一动,心想着,这些村民口中的老杨两口子,应该就是姐夫的父母了。
他记得姐姐在信里提过,公婆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平日里侍弄着几亩地,养些鸡鸭。
没想到他们就在附近,也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在不在这儿。
几分钟后,苞米杆子一阵晃动,一对六十出头的夫妇从玉米地里走了出来。
老妇人个头不高,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额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老汉身材干瘦,脊背微驼,脸上刻满了劳作的痕迹。
“哪有什么贵客呀,你们在逗我吧,贵客在哪儿呢?”
杨母一边朝着众人走来,一边满脸狐疑地大声喊道,手上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拍干净。
杨父跟在后面,脸上也是写满了惊疑之色。
他们压根儿就不相信,儿媳妇娘家人会买一车礼物来,还以为喊他们的邻居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呢!
毕竟,三个儿媳的娘家情况,老两口心里可清楚得很。
大儿媳是本村人,家里情况知根知底。
二儿媳和老二在县城打工,没有哥哥弟弟。
那就只剩下小儿媳了。
可小儿媳的娘家人穷得叮当响,平日里不吸他们家的血,老两口就谢天谢地了。
怎么可能还会买一车礼物来呢?
“秀琴来啦,快过来,快过来。”
村民们看到杨母,脸上满是羡慕,纷纷向她招手。
老两口带着满心的狐疑,慢慢地围拢了过来。
杨母的目光在周海洋身上扫过,带着审视的意味。
“大伯,大娘。”
周海洋从车上下来,脸上堆满笑容,走上前去和老两口打招呼。
他的声音洪亮而自信,与从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周海洋判若两人。
“你是?”
老两口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周海洋,只见眼前的小伙子眉清目秀,精气神十足。
他们本来就没见过几次周海洋,印象不深。
再加上周海洋最近变化太大,又穿上了崭新的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老两口自然更认不出来了。
“大伯,大娘,你们还记得我不?”
这时,周潇潇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晶晶的,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哎哟!你是潇潇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换上新衣服,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杨母一眼就认出了周潇潇。
周潇潇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老两口对她印象倒是挺深。
“这个小伙子难不成是你谈的对象?”
杨母看着周海洋,转头询问周潇潇。
她心里琢磨着,要是周潇潇找了个有钱的对象,买这些礼物倒也说得通。
周潇潇哭笑不得地说道:“什么对象呀,我才十六岁呢!大伯大娘,这是我三哥,你们见过的,还有我三嫂,你们有印象不?”
她说着,把站在一旁的沈玉玲拉了过来。
沈玉玲微微躬身,轻声问候:“大伯,大娘,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轻柔,但站姿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啥?这是你三哥,那个”
老两口满脸惊讶,赌鬼两个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
两人看着精神抖擞的周海洋,实在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满身酒气的赌鬼联系在一起。
杨母的嘴巴张了又合,像是离水的鱼,半天发不出声音。
“大伯,大娘,我是周海洋。”
周海洋笑得有些尴尬,连带着沈玉玲都替他着急。
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亲身经历时还是感到些许难为情。
“嗨哟!我说秀琴啊!你们两口子可真是的,怎么连小儿媳的娘家人都认不出来啊!”
“亏得人家小伙子买了这么多礼物带过来呢!”
一位老嫂子拉着杨母来到三轮车旁,指着三轮车里各种各样的礼物让她看。
好家伙,这一眼看过去,老两口彻底惊呆了。
这么多礼物,而且样样包装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加起来得花多少钱啊?
杨母的手微微颤抖着,抚过车斗里那些礼品盒子,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秀琴啊!你看,这里还有两只活的大青蟹呢!每只估计都有一两斤了,要是拿去卖,一只就值几十块钱呢!”
快嘴李婶指着绑得结实的两只大青蟹,语气里满是羡慕。
“就是说,这大钳子,看着就诱人。”张寡妇补充道,眼睛都快粘在青蟹上了。
老两口呆呆地看着两只被绑好的青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们家条件虽说不错,可青蟹这种昂贵的海鲜,他们平时也舍不得买来吃。
没成想,他们一首看不上的小儿媳的娘家弟弟,居然舍得拿两只这么大的青蟹过来。
周海洋朝他们身后看了看,问道:“杨大伯,我二姐跟姐夫没在这边吗?”
“噢噢”
杨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周海洋,说道:
“你姐夫骑车去镇上接玉儿了,估计还没回来,你姐在家里洗衣服、看孩子呢!”
“我们老两口趁着太阳没出来,来扒会儿红薯,也准备回去了。”
“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在这里晒太阳可不是我们家的待客之道。”
说到这儿,他看向周围的村民,招呼了一声:“大家都让让吧,别把我们的客人堵在这里了。”
众人顺势让出了一条路。
周海洋等人和老两口打了声招呼后,便骑车先一步走了,身后留下一路的赞叹声。
杨父杨母站在路边,首到三轮车拐弯不见,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头子,这个周海洋他不是个赌鬼吗?每次赌输了就喝得烂醉,然后回家打老婆孩子,他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啊?”
杨母压低声音,扯了扯杨父的衣袖,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担忧。
“刚刚你看了没有,就那车厢里的各种东西,我粗略算了一下,至少值几百块钱啊!”
“这么多钱,不会是他坑蒙拐骗来的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旁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