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将最后一缕暮色收拢，李卫东的身影才出现在村口那条土路的尽头。
杜永昌小跑着，迎了过去。
他今天下午，按照李卫东的要求，先是去拿了文件。
然后就守在村口。
刘柱铁搬来了一个凳子。
但杜永昌怎么可能坐得住？
万一李卫东在山里出现意外，杜永昌这辈子都完了。
直到看到了李卫东，杜永昌才颤抖着说道：
“李副省长，您可算是回来了！”
李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宽心，我可是很厉害的。”
杜永昌的表情复杂。
他也明白李卫东的实力非常强。
甚至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这不是实力强不强的问题。
而是一种紧张的情绪。
李卫东的目光，越过杜永昌：
“永昌啊，这长平村，地理位置实际上是不错的。”
“背靠青山，距离省城也不远，只是缺一条好路，再缺一个明白人带着他们向前走。”
杜永昌愣了愣。
“您去山里，真的是为了调研资源？”
他接触过的领导也不少。
但所有人的调研，无非就是参观，再看看数据报告。
李卫东去山里，真的是为了寻找长平村的优势？
李卫东无奈的笑了：
“不然呢？”
“很多东西，不亲自接触，怎么可能了解的更透彻？”
“纸上谈兵，可谈不出老百姓碗里的肉。”
李卫东没有再去长平村打扰他们。
而是走到了车子边：
“走吧，去隔壁的长昌村。”
杜永昌跟着钻进了车子。
他有些迟疑的说道：
“首长，天已经黑了，再去长昌村，可是要耽误不少时间。”
“要不然我们明天再来？”
李卫东打算了他：
“明天又明天的事情。”
“时间是不等人的。”
“岚省太大了，我要调研，就要高效。”
“当然了，我毕竟初来乍到，你熟悉路，到时候咱们就按照你的路线来。”
李卫东给杜永昌下了一个任务。
杜永昌是真的服气了。
他以为李卫东只是装装样子。
可李卫东今天做的事情，还有他的态度。
让杜永昌意识到，能够带着玄昌市做出成绩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样子货？
李卫东的声音再次响起：
“永昌啊，这次的调研，可不是十天半个月。”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家里面也要协调好。”
“你要是感觉为难，可以跟办公厅打报告，换个人也行，我不请求的。”
杜永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
“首长，我不怕苦的！”
李卫东笑了起来：
“我明白你不怕苦，但你的家人呢？”
“结婚了吗？”
杜永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爸妈他们应该也没意见的！”
李卫东点头，语气平静的是：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费功夫。”
“能跟着我跑下来这一趟，你也可以向上动一动。”
这话，直接让杜永昌呆滞了。
他还是维持着开车的本能。
但脑子早就飞了起来。
许久后，他声音大了几分：
“首长放心！”
“我一定会好好干！”
对于李卫东来说，找到一个靠谱忠心的部下，并不难。
毕竟他能掐会算。
车辆快要驶离长平村村口的时候。
刘柱铁从后面追了上来：
“李省长，您这就要走了？”
“不在这里吃顿饭吗？”
李卫东摇下车窗：
“刘村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饭就不吃了。”
“我还有别的任务要忙。”
“有机会，咱们再见。”
他看着刘柱铁有些殷切的表情，无奈的说：
“你们想要的农业改革，文件已经下发，我会尽快推动。”
“至于更多政策上的改动，还需要我对整个岚省的情况有了解，才能有更进一步的落实。”
“到时候，可是少不了刘村长的支持。”
刘柱铁眼眶发热：
“李省长您放心！”
“只要是为了百姓好，我老刘绝对第一个冲上前。”
“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您的好消息！”
李卫东哈哈一笑：
“那咱们就说好了！”
“以后日子好起来了，我会再回来的。”
车窗升起，黑色的轿车驶入夜色中。
刘柱铁看着李卫东离去的方向。
路上的时候，李卫东突然问到：
“永昌，你家里的情况怎样？结婚了吗？”
杜永昌愣了一下，还是老实的回答：
“我爸妈是工人，现在身体还行。”
“上面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
“不过我还没结婚，倒是谈了个对象。”
李卫东看了一眼杜永昌：
“我看你们两人的关系还挺好的。”
杜永昌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李卫东叮嘱了一句：
“回家商量的时候，记得也跟那位姑娘讨论一下。”
“你跟着我，一走就是几个月，人家心里难免会有意见。”
杜永昌心中却在盘算着。
开几个月的车，就能够换来升职的机会。
父母肯定会同意，而对象也会理解。
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一趟都要跟着李卫东。
隔壁的长昌村距离并不远。
但格局有些不一样。
李卫东到的时候，村长正在忙。
李卫东表明身份，随后直入主题。
问的都是基本的情况。
尤其关心的是村里面有没有人掌握特色的工艺？
还有这附近有没有矿产？
村长一开始还有些拘谨。
这毕竟是省里来的大领导。
可随着李卫东温和的态度展现，村长也逐渐放心下来。
开始认真回答李卫东的问题，还时不时的做出一些补充。
等他们结束谈话，已经是漫天星斗。
回程时，杜永昌看着在后面翻阅笔记的李卫东。
实在没忍住：
“首长，这些情况，咱们省里都会有备份。”
“你想了解，没必要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
“这也太费事了。”
李卫东头也不抬：
“上报的材料都是别人筛选过，甚至是修饰过的。”
“而且我想了解的情况，他们也未必会有。”
“有些细节，是需要通过自己去发掘。”
“有时候一个细节的误差，有可能会导致更多的问题出现。”
“一个市与一个省的治理逻辑完全不同。”
“我不能在这上面偷懒。”
听着李卫东的话，杜永昌心被微微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