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龙吟石室，残魂执念
龙沐阳一头扎进那条幽深通道，也顾不上分辨方向，只凭着本能往里冲。身后那主殿像是张开的巨口，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和危险，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通道里黑得吓人，只有他指尖勉强催动的一小簇归墟雷芒，发出滋滋的轻响，照亮脚前方寸之地。光线摇曳，把他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石壁上，跟着他一晃一晃，像是什么东西在身后紧追不舍。
他一边跑，一边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就只有通道深处传来的、不知来源的呜呜风声，听着跟鬼哭似的。那俩逃跑的老梆子没追来，棺椁也没什么异动，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脏还是跳得跟打鼓一样，后脖颈子一阵阵发凉。
“妈的，这鬼地方……”他低声骂了一句，感觉喉咙干得冒火。刚才那一下真是把魂儿都吓飞了一半，现在缓过劲儿来，才觉得浑身无处不疼，经脉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空空荡荡，仅存的那点北冥龙元流淌得慢如蜗牛。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都快喘不上气了，前方终于不再是永无止境的黑暗。通道到了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洞口轮廓。
他放缓脚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小心翼翼地将神识往前探了探——没什么活物的气息，只有一股极其古老、带着淡淡威压的韵味从里面弥漫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猫着腰，侧身闪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他愣住了。
眼前不再是外面那种粗糙、阴森的洞窟风格，而是一间颇为规整的石室。石室不算太大，四壁和穹顶都打磨得相对平整，上面刻满了各种模糊的壁画和看不懂的古老符文，大多已经风化剥落，看不清具体内容。
但最吸引他目光的，是石室中央。
那里没有棺椁，没有祭坛，只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骷髅！
骷髅身上的衣物早已化成了飞灰，只余下一副完整的白骨，保持着五心朝天的修炼姿势，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骨骼却依旧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隐隐泛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宝光，并没有寻常死物的阴森感。
而在这具骷髅右手边的地面上，则插着一柄……断剑？
说它是剑，其实更像是一块扭曲的、布满锈迹的金属残片，只有小臂长短，通体暗红，像是被干涸的血液浸透了无数年，剑身从中间断裂，断口参差不齐。它就那么斜斜地插在坚硬的石地里，露在外面的部分，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烈和杀伐之气，与那具玉白骷髅的平和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龙沐阳心头一跳，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才慢慢靠近。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那玉白骷髅的眉心额骨位置，竟然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纹。而插在地上的那截暗红色断刃，刃尖正隐隐对着骷髅眉心的方向。
这景象……怎么看都透着古怪。像是同归于尽？又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镇杀于此？
他尝试着感应了一下，那玉白骷髅上散发出的淡淡威压，竟然让他体内的北冥龙元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虽然很淡，但那种同源的感觉绝不会错！
“这位前辈……难道也是修炼北冥龙元之力的人？”龙沐阳心中震动，看向那骷髅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敬意。能在这鬼地方坐化，骨骼历经岁月而不腐，生前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又把目光投向那截暗红色断刃。这东西煞气太重了，仅仅是靠近，就让他皮肤隐隐有种被针扎的刺痛感，心神也有些不宁。这绝非凡物，恐怕是某种大凶之器的一块碎片。
就在他犹豫着是该对前辈遗骸行礼，还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那断刃上研究出点什么的时候——
嗡！
他眉心那一直安静待着的归墟雷种，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
不是畏惧，也不是兴奋，而是一种……类似于共鸣般的悸动？
几乎就在归墟雷种震颤的同时，异变发生了！
那具玉白色的骷髅，空洞的眼窝里，猛地亮起了两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
紧接着，一道极其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苍老身影，缓缓从骷髅上方浮现出来。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轮廓，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精纯、浩大、带着龙威般的意念，却让龙沐阳浑身一震！
这气息……比他在石室传承里感受到的北冥前辈，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多少年了……终于……等来了……”
一道断断续续、充满疲惫，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激动和欣慰的苍老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龙沐阳的脑海。这意念直接作用于灵魂，并非声音。
龙沐阳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只是紧张地看着那道虚幻的身影。他能感觉到，这道残魂已经微弱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彻底湮灭。
“吾乃……北溟龙族，守墓人，敖辛……”苍老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后世的小家伙……你身负吾族龙元，更得……归墟之雷认可……是天意……亦是劫数……”
北溟龙族？守墓人？
龙沐阳心头巨震！这来历，听起来比北冥前辈还要古老和神秘！
“前辈……”他尝试着用意念回应，“外面那棺椁里的……”
“幽冥……圣主……”提到这个名号，那道名为敖辛的残魂明显波动了一下，虚幻的身影都荡漾开来，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丝……无奈，“窃取龙墓……污染祖地……吾等……力战而竭……仅余残躯……镇压于此……”
断断续续的意念，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这所谓的幽冥葬地，竟然是北溟龙族的祖墓？而那棺材里的“圣主”，是个鸠占鹊巢的入侵者？外面主殿那具棺椁，恐怕就是镇压的核心，而眼前这位敖辛前辈，以及那截煞气冲天的断刃，似乎是另一重封印，或者说是……同归于尽的战场？
“它……并未真正苏醒……棺椁乃……祖龙所留……封禁仍在……但……它的意志……已能渗透……”敖辛的残魂越来越淡，语速也加快了些，“小家伙……时间不多……听好……”
“那截‘戮神矛’的碎片……是重伤它的关键……亦是……诅咒之源……不可轻易触碰……”
“带上……我的龙骨……将其……置于……外界……九阳汇聚之地……以龙元……徐徐炼化……或可……净化死气……助你……”
话未说完，敖辛的残魂猛地一阵剧烈摇曳，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散，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记住……幽冥……并非唯一……敌人……小心……‘它们’的……眼线……”
最后这句意念传来，带着一种深沉的警告。
紧接着，那两点眼窝中的金光骤然熄灭！虚幻的残魂如同青烟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啪嗒。
那具端坐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玉白色骷髅，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的维系，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化作一堆依旧温润的骨骼。唯有那头骨眉心处的细微裂痕，清晰可见。
同时，插在地上的那截暗红色“戮神矛”碎片，嗡鸣了一声，那惨烈的煞气也随之收敛了大半，变得古朴无华，但依旧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石室内，重归死寂。
龙沐阳站在原地，消化着这短短时间内接收到的庞大而破碎的信息，心情沉重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北溟龙族，守墓人，幽冥圣主，戮神矛，祖龙棺椁，还有需要小心的“它们”……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他看着地上那堆如玉的骸骨，又看了看那截安静的断刃，最后深吸一口气，对着散落的骨骼，郑重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敖辛前辈，晚辈……尽力而为。”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取出一个空着的储物袋，将这些蕴含着精纯龙气（虽然被死气侵蚀）的骨骼，一根不落地全部收敛起来。当他的手触碰到骨骼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同源的温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死寂冰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觉。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截暗红色断刃上。
戮神矛碎片……重伤幽冥圣主的关键……也是诅咒之源……
带，还是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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