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山峰偷偷把心放回肚子里,准备再摸一只炸雀儿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慢条斯理嚼着雀儿腿的王淑芬,突然抬起头,眼神幽幽地,精准地落在了李山峰那张努力装无辜的黢黑小脸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大,却像一块冰疙瘩,“哐当”砸进了李山峰刚热乎起来的心窝子里:
“老三啊…” 王淑芬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唠家常,“你这炸雀儿…可得多吃点。”
李山峰动作一僵,嘴里叼着的半只雀儿都忘了嚼,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王淑芬慢悠悠地夹起一粒花生米,继续用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平淡语调说道:“吃饱了…一会儿挨揍的时候,叫唤得才够响,够亮堂。”
“正好给你爹和我,当个饭后…消食儿的动静儿。”
“”
老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李山峰嘴里那半只炸雀儿,“吧嗒”一声,掉在炕席上的轻响。
李山峰僵硬地抬起头,看着他妈那张在昏暗灯光下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他爹李卫东已经放下酒杯、开始活动手腕的动作…
小崽子眼圈一红,金豆子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完了!
芭比q了!
这顿“饭后运动”,横竖是躲不过去了啊!
李山河翘着二郎腿,随手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嚼得嘎嘣响,漫不经心地开口:&34;行了妈,快别吓唬老三了,瞅给孩子吓得,都快缩成鹌鹑了。
王淑芬正给老爷子斟酒,闻言杏眼一瞪,酒壶&34;咣当&34;往桌上一撂:&34;滚边旯去!没给你小子开皮那是你媳妇功劳,你都得给玉兰和莲姐磕响头!这还有你说话的份儿?手指头戳得李山河脑门直往后仰。
张宝宝盘腿坐在炕沿,突然眼睛一亮,拍着巴掌起哄:&34;当家的!听见没?快给大姐和莲姐磕头呀!这丫头片子边说边往田玉兰身后躲,露出半张俏脸冲李山河吐舌头。
张宝宝反应更快,一个骨碌滚到炕中央,突然挺起小肚子,双手护着咋呼:&34;当家的你打吧!来了,没准儿&34; 她眨巴着大眼睛,故意拖着长腔,&34;怀的可是你的种呢~&34;
满屋人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眼,伸手去捏她脸蛋:&34;快去个屁的吧!你要说怀了粘豆包的孩子我信,怀我的?拉倒吧!昨儿还瞅见你偷啃冻梨撑得直哼哼呢!
李山河疼得直甩手,满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
琪琪格笑得歪在萨娜肩上,田玉兰捂着嘴直抖肩膀,连老爷子都呛了口酒,咳嗽着捶胸口。
她突然变脸,抓起炕笤帚指着李山峰,&34;这小瘪犊子敢带人玩火!今儿不把他屁股抽开花,明儿他就敢烧苞米垛!
小崽子抽抽搭搭的架势活像生离死别。
窗外暮色渐沉,老房玻璃窗上的霜花越结越厚。,哭嚎声惊得院外老榆树上歇脚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王淑芬的笤帚疙瘩和李卫东的皮带轮番上阵,打得小崽子在炕上直蹦高。
东屋门帘后,几个媳妇憋笑憋得直哆嗦。
张宝宝扒着门缝看得津津有味,被田玉兰轻拧耳朵拽回来:&34;没规矩!
吴白莲扶着门框,孕吐的难受劲儿都被这出戏冲淡了几分。
月上树梢时,李山河终于领着媳妇们回新房。一进门,张宝宝就蹿到西屋,狗腿地给吴白莲铺被褥。
小丫头把炕席拍得啪啪响,三床新弹的棉花被摞得跟小山似的。
田玉兰笑着摇头,从柜子里取出晒过的艾草垫,仔细铺在吴白莲腰下:&34;老辈人说能安胎。
吴白莲被围在炕中央,脸比窗上的红剪纸还艳。
李山河蹲在灶坑前扒拉炭火,听着屋里叽叽喳喳的动静:&34;莲姐酸杏干要不要?
李山河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地往膝盖上栽。当家的,拾掇好了。
抬眼一看,西屋门帘已经放下,透着暖黄的光晕;东屋炕上,琪琪格和萨娜的被窝都卷好了。
李山河嘴角挂着坏笑,甩了甩脚上的水,将琪琪格拦腰抱起,放到了炕上。
顺手拉上了灯,就在关灯的一瞬间,张宝宝和萨那直接将李山河扑倒,李山河面露惊恐,完犊子了,这几个娘们被吴白莲一刺激,彻底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