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岁的李善长,依旧是精神翼,便从车厢里下来。
胡翊与常遇春打量起这个老不死的,怎么才阔别半年未见,这老东西反倒面色更加红润了?
胡翊心中暗自吐槽,老李这段时间在凤阳修中都,怕是没少干那些个采阴补阳的勾当吧?
想当初,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敢搞酒池肉林那一套。
到了凤阳就更没人管了,多变态的事怕都能做出来。
“伯仁,驸马,半年未见,可叫老夫好想念呐!”
李善长张开双手,远远地便冲他二人走过来,一副主人迎接客人的架势。
“借咱们的威风造势呢,看到没有?”
常遇春就是个碎嘴子,离着这么近,他还小声咕咚了一句。
胡翊没有接下茬。
距离如此近,面子上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但常遇春就显得比较敷衍,见到胡翊这位驸马都翻身下马后,他还又晾了这老东西几步。
在李善长终于要接近到马前了,他才翻身下马,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
“李相回来了,上位不是请你在中都修宫苑吗?”
李善长陪着笑,左手拉住胡翊,右手拉住常遇春。
仁人往这街面上一站,许多人都瞧在了眼里。
如此一来,李善长落车的这番举动,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被罢免的丞相又如何?
他依旧是淮西领袖,依旧在朝中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与当朝驸马医圣、开国功勋走的如此之近便是凭证。
常遇春被此人借了势,心中自然是不喜的,已经有些烦躁起来了。
李善长将他晾了些工夫,似是在回敬他刚才从马上下来时候的迟缓,此时赔了个笑脸,这才回应道:
“中都是要修建的,陛下将如此重要之大事交予老夫,岂能不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他这才拍了拍自己身子骨儿,叹息道:
“腿脚不灵便了,就寻思着回来歇歇,也是陛下体谅老臣,君恩难报啊。”
“啊,对对对,君恩难报,你说是不是,胡小子?”
常遇春在那酸酸的附和了一句,显得有两分阴阳怪气,但李善长也不恼。
胡翊就跟着满嘴跑火车,开口便道:
“李相这话极对,君恩难报,李相与陛下将来也是一对千古君臣,少不得在后世传流下好名声呢。”
胡翊只不过是把“好名声”这三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一点而已。
李善长自然听不出他言语里暗含的意思。
碰面客套几句,双方各自起身告辞。
出了城,常遇春在马上就问胡翊道:
“你还真希望这老不死的跟上位传流美名呢?”
胡翊心道一声,名声肯定是要传下去的,但是不是美名就难说了。
反正他是见了人说人话,见了鬼就说鬼话,管那么多干嘛。
太平门外二里多地,就是玄武湖的南岸。
正值暖春时节,各色花草争艳,鱼儿们也到了活跃期。
常遇春眼晴贼得很,隔着老远,一眼便看见了徐达乘骑的那匹枣红马。
他们赶到时,徐达正坐在鲁班椅上,头戴着斗笠,双目平视着波澜不止的湖面,聚精会神的盯着浮漂。
常遇春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叫胡翊去搬,要照他先前的计策动手。
但这小子不靠谱,他都快把嘴努歪了,胡翊就是不动作。
常遇春白了他一眼,只好顺手抓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鹅卵石,照准徐达浮漂所在之处振臂扔了过去。
还真准。
鹅卵石将徐达的浮漂直接砸沉入水,平常跟谁都很难着急的徐达,这一刻陡然便急眼了。
“常伯仁,来,打一场!”
“忍你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你我非得分个胜负不可,总叫你扰我的兴致!”
徐达转过身来一看,果然是常遇春干的好事。
但今日却不一样,胡翊也来在一旁。
“驸马也来了?”
“徐叔,您不是要与我们这些小辈亲近些吗,这个称呼可是不太亲近啊。”
徐达笑起来道:
“怪我,怪我,贤侄今日怎么有雅兴过来钓鱼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胡翊一直是很忙的才对。
常遇春此时便插话道:
“他这么个大忙人过来找你,自然是有大事,还能真的象你似的在这里对着一池子水吹干风吗?”
“常伯仁,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来吧,架势摆起来!’
常遇春见他真要动手,立即便托辞道:
“我可是奉旨回来养病的,如今身上几处旧伤还未完全调理恢复,倒不是怕你,实在是如今跟你比试,你赢了也不光彩啊。”
虽然如此,徐达权当常遇春在口头上认输了。
此事翻篇,他才问胡翊道:
“贤侄,到底是何事找我,不妨说说看。”
“那我就不与徐叔客气了。”
胡翊开口直奔正题道:
“昨日我在常叔书房见到一艘宝船,制作十分小巧且精致,立时便动了心思。
后来询问过常叔,才知晓这船是您送他的,还说似乎这造船之人与您有亲,不知可有此事?”
徐达听说他是为这个来的,笑着道:
“还以为是何事,这船具就是做个摆设,乃是我徐家一房远亲所做。
若贤侄有兴趣,我再叫他送你一尊便是。”
“多谢徐叔好意,只是小侄更想见见这位造船之人。”
“哦?”
听到胡翊这话,徐达的眼前一亮,他忽然认真打量起了胡翊来,眼中止不住的多了几分激动。
“我那远房堂兄果然言中了,货卖于识家,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胡翊听的莫明其妙,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里面还有故事。
大概在开国之前的几年,徐达宗族中的一支偏族,忽然自江西连络上了他。
寻到了百年前失散的徐家分支亲戚,徐达的这位堂兄徐祥,便在当时带着一具船模来看徐达。
徐祥他们这一支,自宋末开始就在造船,便带来了这象极了福船的船模。
过了些日子,常遇春才看到这东西,着也要一具。
只是他们在外打仗,这一去就是几年不回,船模早已送到,却来不及取。
这也是此次常遇春回来休养,才将东西拿回去,摆在书房里面爱不释手,又被胡翊给瞧去了。
得知此人乃是徐达的亲戚,这下胡翊心里就更有底了。
徐达此时也是笑着说道:
“我这堂兄,一生可谓怀才不遇,他曾说过于造船上有许多改进之法。
但他所造皆是商船,自大明开国之后便用不上了,如今分入匠籍,却改行做了个石匠。”
听罢此言,胡翊不禁然。
造船世家出来的人,即便大明如今禁了海运,难道船舶司就容不下他们吗?
运河、长江、秦淮河—整个大明之地有多少条水运线?
又岂会无有徐祥的安身之处?
这有些话胡翊不好问,就改为常遇春来问了:
“徐天德,你都是身为元帅的人了,就没想过拉这个堂兄一把么?”
“正是拉了才做得个石匠,要不然,如今早不在人世了。”
细问之下,原来这徐祥当年还曾被倭寇掳去,替他们造船后才得以活命。
这本是资敌大罪,若无徐达,确实再无活下来的可能,在此事上,常遇春确实错怪徐达了,他已尽力。
而徐达开头处的那几分激动,正是为了这个堂兄的命运而感慨啊。
本以为这个堂兄今生都只能做石匠,混日子混到终老,一身造船的本事就要耽搁掉。
却不想,胡翊竟然因为常遇春书房里的船模而来,能得这位胡驸马爷的垂青,虽犯过不少过错,但徐祥的命运或能因此而出现转机。
常遇春此时便道:
“胡小子,你与我们说说,要用徐祥造船又为了干什么?”
这倒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毕竟廖永忠那里的水师已经得知消息,要用战舰改商船。
徐达、常遇春作为军中的最高统帅之一,大明军队之中到处都散布有他们的人,必然很快就会得知这些消息。
胡翊索性就卖了个人情:
“徐叔、常叔,这些话本来不该跟你们说,不过我想告诉你们也无妨。
造船是为了出海。”
“哦?”
听到这个消息,这二人都是纷纷一证。
一向说一不二的上位,如今竟然转向了,又要开海了?
当初禁海,废了不知道多大的力气,如今却又要开海。
本来这海禁之事就才刚刚开始,至今不过才三四年而已,上位突然放弃之前的国策,这无异于是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脸。
他们深知道,在这种背景下,还能令朱元璋改变主意。
胡翊的能量就真是不小了!
“贤侄,你说吧,需要徐叔如何做?”
都不说为了朝廷,即便为了自己堂兄,为了这一族,徐达也是愿意配合胡翊行事的。
胡翊便开口道:
“我想请徐叔写一封家信,请这位徐祥师傅进京来详谈,个中的牵扯我会与岳丈禀明。
若要用他,自然也当解了他的石匠籍,叫他在自己所长之地一展手段,为我大明未来的航海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可,可!”
徐达当即收了钓竿,回去立即写信。
常遇春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开口又道:
“你记得吗,那老东西进城时带了诸多输重,只怕这次又要赖在京城不走了,京城只怕又将起一番新的波澜。”
胡翊则是应道:
“他今已不在相位上,想来应该能够收敛一些吧。”
“呵,收敛?”
常遇春心中有些话就不想说了,李善长干下的许多勾当,有些朱元璋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可都是知道的。
他便又是开口道:
“你是太子的姐夫,我家婉儿将来也和太子有亲,正是因此,我才要提醒你多加注意。
这老东西看似面善、客气,实则是一只喜欢翘着摇尾巴的豺狼,他可不是会夹着尾巴做人的主儿。
等着吧,京城又将有一番新的波澜了。”
分道回府之际,常遇春又是说了句知心话,再度强调道:
“小心你叔父。”
他都强调两遍了,胡翊如何还能记不住?
既然徐祥此人找到了,接下来自然是要请他进京,与他商量看看改造战舰为商船的事。
这人应当是有些本事的,若能因此提前三四十年将郑和下西洋时候的宝船造出来,大明未来的航海事业上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胡翊这就进宫,去和老丈人说起薛祥的这些牵扯事宜。
他到达华盖殿时,滕德懋正好从大殿中出来,身后带着个吏部主事李仁。
“下官见过驸马爷。”
滕德懋与李仁俱是过来躬身拜了拜。
“滕大人、李主事,忙完了吗?”
胡翊跟他们打起招呼,心想滕德懋若是进殿奏事,最该带在身边的人,难道不是吏部侍郎陈修吗?
怎么今日却换了个主事过来?
正在此时,滕德懋也是悄然开口道:
“陛下都跟下官说了,驸马爷将来入主中书,下官与李侍郎自当全力支持您,别无二话。”
胡翊点着头,自然也是读出了这句话之中所蕴含着的东西。
“李侍郎,恭喜升官啊,恭喜恭喜。”
这接连三声恭喜,李仁赶忙又躬敬地还了胡翊三拜,开口谦辞的道:
“属下也与尚书大人一样,全力支持驸马爷您在中书做事。”
吏部滕德懋是自己人。
看起来,朱元璋这段时间撸下滕毅,换上滕德懋来做这个吏部尚书,还真起了效果。
如今的吏部也是里里外外更换了一遍啊。
他倒也没有与这二人多说话,虽说这二人已经表态,这不自己还未到中书省去上任呢嘛?
便在胡翊进到华盖殿后,便看到朱元璋面前堆栈着大量奏章,正忙的是不亦乐乎。
见到女婿进来,朱元璋立即道:
“既然来了,正好帮忙,去武英殿将明夏那几份情报替咱取来。”
明夏?
明玉珍当初起义,后来在蜀地自立的那个明夏吗?
不过按照时间,似乎是到了征明夏,明升率众投降的时候了。
胡翊代替朱元璋跑了趟腿,回来后,立即也不客气,在丈人这里讨了杯茶水就往肚儿里灌。
“怎么?钓鱼钓累了?”
朱元璋没好气的道:
“玄武湖里那么多水你不喝,非要到咱的华盖殿里来牛饮。”
“岳丈,徐帅钓鱼那地方不远,一头老牛刚把粪拉进湖水里,我也不敢喝啊。”
胡翊顺嘴说了个笑话,朱元璋听着觉得有趣,他便开心的问道:
“出去时候,撞见滕德懋他们了吗?”
胡翊点点头:
“倒是撞见了。”
这时候朱元璋就夸赞起来了,女婿这一次的献策,密折制度真是切实击中了要害。
宫中查了尚膳监,查出一堆事情来,而且还分外仔细。
这滕德懋掌管的吏部,也是一番细查,倒把吏部侍郎陈修给查出来了。
朱元璋此时便道:
“你这密折奏事果然灵验,查得山东兖州府治水同知李桓一起贪污枉法事件。
其辖下黄河决口,延误了救灾不说,还三日不至灾区。
咱把赈灾粮饷拨下去后,他又虚报民夫300名,冒领公粮260石,惰政至灾、民怨沸腾。”
胡翊正在琢磨着,这又跟丈人所说的吏部侍郎陈修有何关系?
此时朱元璋才又道:
“这李桓在当地引起民怨,陈修为帮此人平事,与河南巡按御史周齐一起行包庇之事。
陈修截留奏章不报,压下李桓罪名,后又为其篡改考评,这周齐徇私,监察不力,咱已经下令择日将他们行刑了。”
搞了半天,这李桓乃是陈修的妹夫,怪不得会行包庇之事。
胡翊心道一声,怪不得吏部侍郎从陈修换到了李仁,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波折呢。
朱元璋此时便道:
“滕德懋与李仁都是自己人,日后做起事来,都是可以信任交托之辈。”
他这才问胡翊道:
“你进宫来找咱,为了何事?”
胡翊这才把今日与徐达的谈话,还有昨日见到常遇春府中宝船的事都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罢之后,才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问题所在。
“照你这样说来,从战船改商船,许多船身的构造就也要改?”
他这才发现此事的麻烦。
原本以为把战舰略微修改一下,就能立马投入到使用当中。
结果现在看来,照胡翊的说法,还是得大动干戈才行啊。
此时的朱元璋,便直言道:
“你就给咱一句准话,改与不改,区别到底有多大?”
“岳丈,若是不改,那细长的战舰下入海中,吃水不稳,装载上大量货物又极易复没还是需要改成福船的模样,才能在海中如履平地啊。”
朱元璋一琢磨,点了点头道:
“那就依着你,改吧,哪怕工程量大些。”
胡翊应声道:
“战舰上终究有许多部位是不必拆解的,这也会大大节省咱们的时间,岳丈若答应了,小婿就想请旨将徐祥提调进京,协助办理此事。”
此事朱元璋倒是很爽快。
但就在说完了此事之后,老朱今日却是在女婿的面前,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李善长回京之事,你可知晓啊?”
“倒是今日出太平门时,还撞上了,又将常帅与我拉起来,在街上叙谈了一番。”
胡翊在朱元璋面前时,从不收敛自己对于李善长的厌恶。
因为他也知道,朱元璋其实不喜此人。
朱元璋便点着头,而后突然便莫明其妙说起来道:
“这李善长奏请回京养病的折子,是咱给他批的。
按说,他既然进了京,就该第一时间进宫来谢咱的恩才对啊,女婿你觉得这对吗?”
胡翊没从丈人的语气之中觉查出来有什么坑,于是便回应道:
“自然该当第一时间进宫来谢恩才是。”
他便又主动问道:
“岳丈,那李善长进宫谢恩了没有?”
“倒不曾来,才刚一进京,就到你叔父家中去了一趟。”
一说到此处,朱元璋又是阴阳怪气起来:
“人家到底是姻亲,比跟咱这个皇帝还亲些,先见亲家这倒也没什么不对。”
胡翊心道一声,老丈人这是在点自己呢。
老李头这事儿做的招人记恨,偏偏叔父又跟他重新攀扯起来了。
“小婿明白了。”
胡翊知道自己又得当当传声筒,给叔父上点眼药了。
这些事,朱元璋其实恋在心里,可说可不说。
主要还是顾及到女婿的情分上,才会时常点上一点。
要不然的话,象当初对待李善长、杨宪一般给他们把这些事都攒在心里,表面放纵内心记恨。
真到了出事那天,可就完蛋了。
“谢岳丈点拨,小婿告退了。”
胡翊一出了华盖殿,便往叔父家中去。
而此时,胡相府之中。
胡惟庸与李善长,正在自家的客厅上正襟危坐。
李善长前脚刚到胡相府,朱元璋后脚便已经知道了。
胡惟庸心中对于这位相国大人,其实是非常予盾的。
成也是他,当年多亏了他的提携之恩。
但跟了这位丞相,自然便要为他做事,想起了早年的那些个经历,他便又诚惶诚恐的很。
今日李善长来了,坐在厅堂上就只是端起茶碗来喝茶,一言不发,只是面带着笑意。
即便李善长什么都没做,胡惟庸心中却已然琢磨起来了。
不知为何,见了这位提拔过自己的恩人,他内心之中便开始发虚,只得是主动挑起了话题:
“半年未曾见您,我见您是越来越精神了啊。”
李善长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令胡惟庸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他今日情绪之中的异样。
“惟庸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越老越妖嘛,或许是印证了这句古话吧。”
“是是是。”
胡惟庸连忙陪笑道:
“说起来,也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陛下重提让李相您回归朝堂上的事了。”
胡惟庸显得十分谦虚的道:
“我这个丞相,只是替李相暂时先做几日罢了,迟早还要还回去的。”
“那倒不必。”
李善长明说道:
“惟庸啊,也不必与我客气,难道你忘了?
菱娘是你的侄女,那也是我李家的儿媳,陛下明明是不会用我这枯朽之人的,你我既是亲家,倒也不分彼此。”
但他的话音说到此处,下一句话出口,却是立即就透出了几分要问罪的意思。
“怎么着?我听说你在朝中做事勤奋,常听有人夸你,说胡丞相近来在京中的根基是越发的大了。”
“这李相,我还是叫您一声亲家吧,我这翅膀硬不硬的,那还得您说了算不是哪有什么根基大了的话,不过是借着亲家这颗大树上的馀荫,侥幸乘个凉罢了。”
李善长却是摇起头来:
“话不是这样说,老夫是推了你一把,助你上位,但真正能登顶,还是与你的才能有关啊。”
“是,亲家所言极是。”
胡惟庸暗暗招架着,今日这李善长来了府上,也不象以往那样顾左右而言它,旁敲侧击了。
反倒是打直球,一上来就施加了许多的压力给自己。
到底是哪里的事惹恼了这李相?
他还正在思考着呢,忽然李善长点他话,此时就又来了:
“惟庸啊,我知你在朝中是有些根基了,但也有话要告诫于你。
做事还是该当稳扎稳打,你虽有根基了,只恐怕根基还未牢靠,往后行事还要是多加小心些,可一定要行稳妥之事,小心浪打船翻啊!”
李善长便在这“船翻”二字上,重重地一咬牙。
胡惟庸此时心中一惊,他已知道自己做错了,但究竟错在何处呢?
莫非这李相,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才专门从凤阳到南京,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