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这么说倒是过于自轻了。”卡勒姆微微一笑。
“如今有邪恶大军窥伺，教会也面临着许多压力，大主教肯定有发挥才能的机会。”
听见这话，乔兰忽然大笑出声。
“我之所以来这儿，不正是因为发挥了才能吗？”他特意在“才能”上加重语气。
卡勒姆微微眯眼，随后看向一旁。
周围的黑袍人当即退下，只留他一人在牢房前。
卡勒姆靠近铁围栏，刻意压低声音：“乔兰阁下，你在梵蒂冈的举措我也听闻了一些，本意是好的，但”
“哦？”乔兰挑了挑眉。
“但就是太过于急了些。”卡勒姆语重心长，“如果事先跟其他大人谈妥，也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
“误会？”乔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监守大人有什么能教我的？”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哪里有能力教您呢。”卡勒姆微笑着摇头。
“不过有些大人的确对您非常看重。”
乔兰静静等待对方下文。
“只要阁下愿意对之前制定的举措稍作改变，相信您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卡勒姆声情并茂。
“到时您依然是尊敬的枢机候选人，可以尽情按照自己的意愿为教会贡献”
“按自己意愿？”乔兰打断对方。
“既然是按自己意愿，那又何必稍稍改变。”
“我想乔兰阁下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比起这个，我倒更好奇你是谁的说客，撒督？扫罗？”
“呵呵，这并不重要，大家都是为了教会的利益。”
“哈。”乔兰冷笑一声，“自有历史记载以来，教会的利益都是服务于那些被称为圣族的人。”
“阁下。”卡勒姆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还请注意你的言辞。”
乔兰不为所动：“就比如这些饭食。”
他指着地上的木碗。
“美其名曰是为了赎罪者的日常需要，毕竟受难之地会压制圣职人员力量，因此关在这里的人会感受到饥饿。”
“可实际上这些东西才是消解圣力的罪魁祸首，只是因为有受难之地法阵的影响才被人忽视。”
“一旦长期食用，圣职人员的身体将再也无法使用圣术，所修习的圣力也会滞留在这里，成为教会恩赐神职人员的珍贵材料。”
乔兰平静地盯着对方：“我说的对吗，监守大人。”
卡勒姆双眼微眯：“乔兰阁下，该说的我都说了。”
“要是你依然不知悔改，可就真得在这里度过馀生了。”
“你的名声，以及过往成就也将彻底作废。多年之后，历史书也只会记载你背叛教会的罪行。”
“这样的后果你可要想好了。”
乔兰走到铁围栏前，拿起地上木碗一口灌下。
卡勒姆眉头挑了挑。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滚了。”乔兰道。
说完这些，他就返回了杂草堆，随后面对着墙壁坐下。
见到这一幕，卡勒姆握了握拳头。
他也不再多待，继续朝下一间牢房走去，同时还招了招手。
“您有什么吩咐？”一名黑袍人很快凑上来。
“你们有空再劝劝那家伙，上面的大人们可没什么耐心。”
“大人是指”黑袍人悄悄亮出衣服下的银匕首。
“这位可是上面点名要的人，你这么做不是授人以柄吗！”卡勒姆一拍黑袍人脑袋。
“抱抱歉。”
“不过”卡勒姆话音一转。
“受难之地毕竟是赎罪的地方，要是犯人过得太舒服，那可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我明白了。”黑袍人当即弯下腰。
另一边，一条幽暗狭窄的隧道中。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地面上顿时扬起不少盐粒。
“已经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尽头么”王霖手持世界之书思索着。
不久之前他进入盐矿信道后，很快找到了书上的路径。
那是一条偏僻的信道，蜿蜒复杂，且从周围痕迹来看，其形成时间远远早于盐矿信道。
信道内光线黑暗，一般人待上一会儿都会觉得压抑，王霖自然不会有这些困扰。
但这一路下来都没到头，也让他尤豫是否要继续前行。
“从地面到这里估计已经有一百多米深”
正当他思索时，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小门。
王霖立即停下脚步。
门的表面看着非常老旧，但没有任何破损。中间靠边的位置是一把铜锁，将门牢牢锁着。
这样的东西自然难不倒王霖。
一番排查后，他一把扯断铜锁。
“吱呀”
门后是一处小空间，地上摆放着几个箱子，对面的墙上还有个小门，不知通往哪里。
箱子上面没有锁扣，因此王霖很容易就能打开。
“这是”
只见里面是一些薄铁片，上面还刻着一些文本。
其中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还是有一小段字介绍了这东西的作用。
“赎罪券”
王霖眉头一挑。
这是教会曾经制造的东西，用来兜售给当时的信徒，本质上是一种敛财工具。
“看来就是这里了。”
其他箱子里的东西也都差不多。
王霖还在里面找到一件木制十字架。
这东西末端锋利，整体看着也是老物件。不过木头表面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上去就很不一样。
他只将十字架收了起来，随后就走到另一端木门前。
这里的门并没有上锁。
王霖刚按住门阀，耳朵就动了动，他隐约听见了人声。
他悄悄推开门，只见外面是一处宽阔的地下空间，顶部距离地面有几十米。
而小门就正好在靠近顶部的一侧岩壁上。
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王霖探出头，随后发现地面有许多人影。
他们都穿着白色长袖上衣，手脚被铁锁链束缚住，旁边还有几名穿黑袍的人，手中拿着长鞭。
“监狱？”
王霖很快联想到这点。
没多久底下吹响哨声，一群人当即朝一处聚拢，由黑袍人带领着往一处小门离开。
正当王霖打算下去时，一名黑袍人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手中提着个罐子，朝一处偏僻角落走去。
角落还有一个人影，只不过全身被绑在木桩上，就如圣子象一般。
看清对方面容后，王霖眯了眯双眼。
“乔兰”
黑袍人走到木桩前，将瓦罐放在地上，随后上下打量着乔兰。
“我可没有什么奇怪癖好。”后者语气平静道。
“嘿，您误会了。”黑袍人呵呵一笑。
“我早就听闻您在圣战之地的事迹，内心一直非常崇敬，所以才特意跟上面申请，让您放松的时间多一些。”
“如果你说的放松是这种形式”乔兰示意手脚上的束缚，“那我还是更愿意待在牢房。”
“况且，圣战之地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黑袍人不为所动：“我听闻您一个人就击退了堕落天使，您的圣力一定很厉害吧！”
他随即叹了一口气。
“我天赋低微，从没见过圣职人员的强大力量，不知您能否让我见见世面？”
乔兰眯起眼睛，猜测着对方的意图。
“当然，我也知道您现在不方便，所以特地把东西带来”黑袍人说着拿出一件十字架，紧接着又揭开瓦罐封口。
下一刻，里面涌现出浓郁的邪恶气息，周边的地面也变得腐败枯萎。
“现实腐化。”乔兰皱紧眉头。
“以您的能力，一定能轻松解决吧，不象我只能依靠圣器。”黑袍人摇摇头o
见乔兰没有反应，黑袍人再次开口：“嘿，我都忘了！”
他一拍脑袋。
“您这么久没有使用力量，一定需要准备，那我就暂时不打扰了，等您准备好了一定要喊我！”
黑袍人在“准备”一词上加重语气，随后就朝远处的小门离去，还顺手上了锁。
乔兰紧紧皱着眉，知道这是那名监守逼迫自己的手段。
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邪恶材料他当然无需惧怕。
但眼下他在受难之地已经待了很长时间，圣力也遭到极度压制，如今的实力跟一名刚踏入神学修习的人没什么两样。
仅仅片刻过后，乔兰的脸色就变得惨白，表面还浮现出许多乌黑血管。
这正是被邪恶入侵的征兆。
“呼”
他咬紧牙，尽力尝试调动体内的圣力。
但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锁住一般，根本无法驱动。
与此同时，瓦罐中也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一团黑色烟雾从中飘出，里面有许多张狰狞的面容。
这烟雾飘到乔兰身边，很快将他包裹。
“嘶嘶”
伴随着密集的啃食声，一滴滴鲜血掉落地面。
乔兰全身颤斗着，顿时变成一个血人。
他极力遏制着痛苦，但此刻自己的身体强度早已不如先前。
终于，他还是到达了极限。
“啊一—”
地下空间回荡着凄惨的叫声。
正当乔兰意识有些模糊时，身上的疼痛忽然一轻。
他强忍着睁开双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你”
王霖双眼浮现三圈金纹，黑雾中的鬼脸立即停滞在半空，他随即拿出一瓶圣水泼了上去。
伴随着鬼脸露出惊恐，周围的黑雾很快消散。
做完这些，王霖才通过双眼将圣力投射在乔兰身上。
下一刻，后者体表泛起微光，许多密集的灵子汇集在伤口周围，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其修补。
“你竟然已经有了这种实力。”乔兰的目光闪过讶然。
“我只是引导你体内原本的力量进行修补，这不算什么。”王霖平静道。
即便如此，乔兰也清楚这种事没那么容易办到，尤其是在他体内有许多压制力量的情况下。
“你是来救我？”
片刻后他问出这个问题。
王霖摇摇头：“碰巧罢了，教会并没有对外公布对你的处理结果。”
“呵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乔兰苦笑一声。
随后他抬头看着王霖：“抱歉，这一次让你受到牵连，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你的确想的太过简单。”
王霖的言语意料之外地直白。
乔兰张了张嘴，最终低下了头。
但王霖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对方。
“一个能在世界上屹立千年的组织，其内部势力早就错综复杂，相互间的利益牵扯也难以分清。”
“而你，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想彻底改变这一切。”
乔兰握了握拳，还是抬起头：“教会早就千疮百孔，大部分人都是坐山吃空的蠹虫，这些你也看到了！”
“我当然看到了，也知道你的改革注定失败。”王霖道。
“为什么？”
“你想割掉那些圣族的利益，以此分给更多普通神职人员，这当然是一种高尚的志向”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名声。”乔兰眯了眯眼。
王霖并未回应这句话，继续道：“但你别忘了，教会真正的权力与力量，可都掌握在那些圣族手里。”
“但凡你多读些历史，就会知道这样的改革鲜少能成功。”
“也许你会选择另一条路——彻底推翻教会，在废墟上创建新的秩序。”
王霖说着摇摇头。
“但这同样很难成功，毕竟那些帮你推翻教会的势力，也等着划分遗留下来的财宝。”
“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你在位期间新教会能维持清廉，但几十年过后一切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乔兰目光闪动，死死盯着王霖。
片刻后他象是泄掉了全部的力量，整个人松垮下来。
“你每次都能让我感到惊讶。”他无奈地笑了一声。
“那如果是你又会怎么做？”
王霖沉默片刻：“在我的生命终结之前，世界还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乔兰微微皱眉，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要做成这件事，仅仅靠一人努力远远不够，这牵扯到许多方面，还会遇到各种困难”王霖露出回忆之色。
“也许我走后这件事有人做成了但可惜我并没有看到那个结果，所以也无法回答你。”
最后一句话乔兰听懂了。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他盯着对方。
“把北美还给北美。”
“你添加了北美官方？”毕竟是曾经的大主教，乔兰很快意识到什么。
“暂时是这样。”王霖摸了摸下巴。
“邪恶可不止邪灵恶魔这么简单，还有许多不可知的存在。”乔兰眯起双眼。
“他们之所以没有入侵人间，除了这个世界本身的限制外，还顾忌着教会传说中的圣器。”
“如果你忽视这一点，也会跟我犯一样的错。”
“啊，这我当然知道。”王霖点点头，“所以我才说，暂时。”
乔兰自光疑惑，只觉得自己这位曾经的下属越来越神秘。
“我并不打算彻底改变这个世界，只是想引导它朝着某一种未来前进。也许多年以后，其他人会在我创造的环境中，找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王霖说着看向乔兰：“你愿意帮我做成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