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嘧”
火石与砂的摩擦溅射出火星,一缕火焰升腾了起来。
“嘶一—呼”
卡洛斯吐了一口烟,随后将火机递还:“多谢。”
“拿着吧。”王霖没有接。
卡洛斯摊了摊手,将火机装进衣兜。
“你在这儿工作?”他指了指身后医院。
“不我是来这儿找工作。”王霖早就想好了说辞。
“你知道的,这年头儿当神父不容易,每天都得面对信仰跟生计的平衡,要是还有家庭”
他说着摊开手,一副感慨的模样。
卡洛斯拿烟的手僵在空中,这话简直就是在说他自己。
他见王霖比自己还要年轻不少,顿时想起了以前—
毕业就进入教会,为了社区宗教工作被送往名校学习心理课程,先后拿到心理学硕士、博士学位
“看来我的运气要比这位先生好太多。”
他内心感慨,对王霖也生出一些同情。
“你打算应聘什么岗位?”卡洛斯将烟放在嘴边问道。
“心理疏导,我一直对这方面有些兴趣。”王霖道,“你呢?跟我一样?”
卡洛斯笑着摇摇头,将自己辞职,以及母亲住院的事儿说了出来。
“她现在不愿意跟我走,我只能先把她安顿在这里,等找到工作再”
王霖拍了拍对方肩膀。
“虽然我无法感受你的痛苦,但我认为你的决定没有错。”
“尽管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非常劳累,但这也是难得的相处机会。”
“作为孩子,我们长大后经常被各种事弄得无暇分身,能分给亲人的时间很少。”
“我相信几十年后等你老去时,会庆幸自己当初做了这个选择。”
卡洛斯嘴里叼着烟,一时竟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眼框红润,快速眨了眨眼睛。
“你的确很擅长心理安慰,跟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卡洛斯也拍了拍王霖,心中的烦闷少了许多。
王霖微微一笑:“不如让我去看看伯母?说不定我能劝劝她。”
卡洛斯愣了片刻,点头道:“为什么不呢?”
于是两人朝医院走去。
病房内。
王霖以【圣之瞳】观察着在场病人。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灵魂都出现了错位,这也是导致他们精神异常的原因。
而护士们正忙碌地奔波在病人之间。
喂药、打扫、调停争执:
这就是曼哈顿州立精神病院的日常。
作为一家公立医院,这里的治疔费用很廉价。
所以大多数经济状况一般的家庭都会选择这里。
因此也导致这家医院成为附近最大的精神患者收容中心。
尤其在当前这种艰难时刻,医院的“客人”反倒越来越多。
王霖一路跟着卡洛斯来到最后一张病床见到后者母亲后,王霖心中很快有了计划卡洛斯曾说过,自己母亲是因为脑部血管问题导致了痴呆,因此很难与人正常交流。
但王霖能通过“魂体”术直接与灵魂沟通,
因此恰好能绕过这一点。
于是他坐在床边,轻轻拉起了卡洛斯母亲的手。
“不要碰我!”后者以家乡语喊道。
“嘿,卡洛斯夫人,我是你儿子的朋友”
凭借【罪之使者】,王霖在卡洛斯母亲灵体上看见了淡淡的灰色气息。
这是“痛苦”情绪的显现。
王霖当即以言语抚慰,直击对方内心最深处。
一旁的卡洛斯原本还满脸担忧。
但片刻后他的目光就闪过惊讶。
只见母亲竟转过身,紧紧握住了王霖先生的手。
她将自己思念儿子的事说了出来,还表示自己想象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卡洛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父亲去世后,他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模样。
“卡洛斯先生已经决定辞去教会工作,所以我们才来这里接你回家:”王霖微笑着朝卡洛斯招了招手。
后者忙凑到病床边儿。
感受着母亲的手拂过脸庞,卡洛斯的眼角流下泪水。
“妈妈,我来接你回家。”
“好。”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王霖悄悄松开卡洛斯母亲的手。
没多久,后者的神情再次变得混乱。
先前王霖以圣力隔绝,让卡洛斯母亲直接用灵魂与儿子对话。
因此她才能保持清醒。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治愈,所以无法维持太久。
“王霖神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您在心理安慰上的学识令我倾佩。”卡洛斯擦了擦眼睛。
王霖点点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伯母的病情还需要接受医院治疔。”
卡洛斯闻言神情落寞:“我明白但我不够钱没办法让母亲接受昂贵的医疗。”
王霖也暗自叹息,治病的确算是美利坚人民的“难题”之一。
但他随即想到什么。
“按照原作时间,克莉丝女士的女儿应该已经被恶魔附身。”王霖暗想着。
随后他站起身道:“卡洛斯神父,你还没有支付今天的治疔费用,对吗?”
“是的,待会儿出去时再结清费用。”
王霖摆摆手:“也许医院会帮你免除这笔费用。”
卡洛斯闻言一脸疑惑。
他正打算询问,但却见对方走向一位护士。
“需要我帮忙吗?”王霖微笑着按住乱动的病人。
女护士这才能将药送进病人嘴里。
“他患了什么病?”
“精神创伤,威尔士先生带着家人出行时遇到车祸,只有他一人活下来。”
“是啊,现在他每天的医疗费用都是由医院承担,不过医院也快要负担不起,到那时:”女护士叹了口气。
“我能跟威尔士先生谈谈吗?我刚好在教会负责社区家庭慰问。”
“您可能要失望了,威尔士先生已经失去正常交流能力许多年。”
王霖微微一笑,还是坐在男人面前。
“威尔士先生,这么多年你一定很折磨吧”
女护士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
毕竟医院已经尝试过多次。
许多专业的精神科医生都没办法,一位神父又怎么可能与这些病人交流。
但渐渐地,她发现了异常。
威尔士先生竟然破天荒地不再吵闹,而是盯着旁边这位神父。
紧接着,更让她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两行泪水从威尔士先生的眼角流下。
而那双眼睛中也出现了消失已久的情绪一一清醒。
“这这怎么可能。”女护士张大了嘴,“难道我出现了幻觉?”
片刻后,威尔士站起身,对着女护士微微点头,感谢后者这几年来的照顾,
这下女护士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撞翻了一旁放药水的推车,大叫着冲出了病房。
王霖目送对方离开,随后将推车扶起刚才他与病人威尔士的灵魂直接交流,解开了对方困在心中多年的郁结。
拍了拍威尔士后,王霖看向下一位病人。
不久后,医院走廊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先前的女护士去而复返,还带来了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伯纳斯医生,就在前面。”她对着一位中年白人道。
后者名为安德鲁伯纳斯,正是这座州立精神病院的院长。
不久前,伯纳斯听见同事汇报,说有一位神父治好了一名精神病人,此刻正在病房里。
对于这件事,他只当是教会的人又来招揽信众。
虽然伯纳斯的母亲也是一位信徒,但他本人却对教会没什么兴趣。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同事前来汇报,伯纳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他来到南区的病房门外时,这里已经堵满了人。
护士、家属、警卫:
大家都拥挤在窗户外,对着里面议论纷纷。
伯纳斯眉头一皱。
精神病人的本就情绪不稳定,聚在这儿的人很可能会对他们造成更多刺激,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请让一让。”
伯纳斯好不容易挤到门口,但里面的场景却让他直接愣住。
只见病房内,原先吵闹的病人们如今变得正常有序。
他们有些三两聚在一起,象是朋友一般友好攀谈。
有些则拿着电话激动地说着什么。
还有的则照顾起其他病人,将后者带到一位穿着黑色神父衣袍的年轻人面前。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伯纳斯只感觉自己象是在做梦。
一位目睹了全程的黑人大妈向他解释:“这就是神迹!那位神父先生治好了这些精神病人!”
“他们能正常交流了!我刚才刚跟一位女士聊过,她的病完全好了:”
听见这话,伯纳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怎么可能呢!
怀着满腹疑惑,他推开了病房门。
“我准备下午就回去看看,我已经联系上了女儿,她非常激动:”
“这次我是真的想通了”
“你这家伙,上周护士给你喂药,你居然尿在我床上,别以为这事儿我会忘记”
类似的话语传进伯纳斯耳朵,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眼前这些病人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伯纳斯来到那位神父面前,此时后者正与一位“正常”病人谈话。
而一旁还有两位病人帮着神父摁住那人。
片刻后,伯纳斯见神父摇了摇头。
“这位先生并不是情感与精神受到冲击,我也没有办法。”王霖道。
随后,他象是不经意间转过头,看着伯纳斯道:“您是?”
后者自报了身份。
“原来是伯纳斯院长:”王霖站起身,跟对方解释了这里发生的事。
在那位女护士离开期间,他与病房内所有精神病人都进行过一次谈话。
凭借着“魂体”一系的能力,王霖就如同污水渠道工人一般,疏通着病人们难以越过的心结。
这些病人中的大多数,都只是因为外部刺激导致的精神异常。
对于这些病例,王霖能通过情绪引导将他们的灵魂复位,使后者能彻底“痊愈”。
但像卡洛斯母亲这样的病人。
纵使王霖能与他们的灵魂取得联系,也无法使他们的身体彻底痊愈。
即便这样,伯纳斯也难以掩饰目光中的震惊。
他用力捏了捏手臂。
剧烈的疼痛告诉他并没有做梦。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真的将那些病人治好了!
不!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得经过仪器检测后才能确认!
伯纳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招呼跟来的医生立即为病人们做精神检查。
一番详细且周密的排查过后。
伯纳斯还是证实了心中预想的答案一一病人们痊愈了。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将他过往几十年创建的“科学严谨”彻底击碎。
“难道神迹真的存在?”
无论事实如何,今天发生的事注定会加载史册。
“伯纳斯院长?”
送走一些病人后,王霖再次找到对方。
“恩?王霖神父,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在接受事实后,伯纳斯不知不觉间已经用上了敬称。
“这位是我的朋友卡洛斯神父,他的母亲因脑血管病变导致了痴呆。”
王霖朝卡洛斯招了招手。
“你知道的,神父的收入并不多,加之现在经济不景气:”
伯纳斯院长当即领会意思。
“我很抱歉听见这个消息。”
“对了!医疗界最近在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上有了新进展。”
近年来,州立医院的病人数量显著上升,这极大增加了院内的医疗资源压力。
王霖神父的举动,简直是帮伯纳斯解了燃眉之急,后者当然愿意伸出援手。
再者说,还能结识这样一位有真本事的神父。
一旁的卡洛斯愣了愣,他当然知道这是王霖帮他争取的帮助。
想到卧床的母亲,以及自己的经济状况。
卡洛斯没有任何尤豫就答应下来。
紧接着他转过头,对着王霖深深鞠了一躬:“您的帮助救了我母亲的生命,我不知该如何感谢王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微笑道:“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不是么。”
卡洛斯抹了抹眼睛,用力点点头。
“既然这样,还请您母亲先留下来,待会儿我会将她转移到高级病房:”伯纳斯微笑道。
随后他又看向王霖。
“不知您是否有时间?我想安排院内精神科的医生跟您学习一下,刚好还有不少病人”
王霖点了点头:“没问题。”
州立医院的事迹很快在周边扩散开,许多媒体都争相报道了这一事件。
而与此同时,位于曼哈顿区的另一处地方。
一辆保姆车停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车内,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儿突然睁开双眼。
她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士,留着一头淡金色短发,正是年轻的克莉丝。
这是克莉丝第三次带女儿来到医院。
不久前女儿芮根就声称,自己经常在家里遇见一些奇怪的事。
一开始克莉丝没放在心上,以为这是女儿在寻求更多陪伴。
毕竟作为当代着名演员,克莉丝每日要赶许多通告。
但渐渐地,她发现芮根象是变了一个人。
而克莉丝自己也在家中发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