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
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大惊失色,慌忙去扶吐血倒地的元昭宗。
可元主却将二人一把推开,指着席地而坐的哈鲁台就咬牙切齿道:
“拉出去,剁碎了喂狼!”
“是!”
可汗发了话,帐外的侍从自是不敢不遵。
但侍从们刚进来,就被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挥手斥退:
“滚出去!”
元昭宗勃然大怒:
“该死的!你们想要造反吗?”
太师太尉满面无奈:
“可汗息怒呀!”
“漠北已危如累卵,您身为我们大元的国君,怎能意气用事?”
元昭宗挥舞着手中的信纸道:
“你们知道这封信上写着什么吗?”
“扩廓那个该死的,竟然让朕拱手将云南献给大明!”
此话一出,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都理智的保持了缄默,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哈鲁台。
关于王保保写给元主的这封信,二人早已看过。
他们虽然知道王保保信上所言是如今的大元唯一的可取之道,但正如元昭宗所言,哪有忠臣建议自己的君王主动割地求和的?
更何况这俩人一个是北元的太师,一个是北元的太尉。
没有人想当李鸿章啊!
所以,哈鲁台就成了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的嘴替。
此人之所以没被拉出去,剁碎了喂狼,原因就在于此。
可凤阳城外的夜晚,也让哈鲁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元人变得与众不同了。
“可汗明鉴,臣是王爷此次计划的参与者之一。”
“现在,更是这次计划的唯一幸存者。”
“如果不是为了大元,臣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难道臣不知道,回来以后可汗您断不能饶我吗?”
元昭宗面无表情:
“那你就去死好啦。”
“哈哈”
哈鲁台放声大笑:
“臣一条命死不足惜,可只怕没有臣,可汗您洗刷不了今日之耻。”
话音刚落,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卧槽,这年轻人!
果不其然,元昭宗一愣:
“你什么意思?”
哈鲁台却不答反问:
“请问可汗,王爷给您的这封信,您是否已看完?”
元昭宗眼角微抖: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真觉得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吗?”
哈鲁台面色一肃:
“可汗有所不知,王爷写给您的这封信,并不能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在我看来,王爷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之所以会造成今日之局面,全因一个变数。”
元昭宗瞄了一眼手中的信纸:
“那个李奉西?”
哈鲁台恶狠狠的一点头:
“不错,正是因为这个李奉西,王爷才一败涂地。”
“可这也恰恰说明,我们大元和明朝之间的差距,只有一个李奉西。”
“只要能把这个差距填补上,今日大元遭受的一切屈辱,将来都有机会让明朝百倍偿还!”
话说到这个份上,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那个恨哟!
他们本想让哈鲁台当他们的嘴替,没想到,哈鲁台却抓住机会狠狠地营销了自己一波。
可太师和太尉什么也做不了,谁让是他们给哈鲁台搭建的这个舞台呢?
总不能这一秒就拆台吧。
而且哈鲁台也不只是营销自己,他抓住了元昭宗此刻的心理。
想让元昭宗同意归还云南,就必须要让元昭宗相信这不是饮鸩止渴。
有云南在,北元就相当于在大明的内部插了一把刀。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战略在此时还是有道理的。
那么大一片土地被北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把持着,对大明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里应外合呢?
那么云南要是归还给了大明,或许两国是会迎来数年间的和平,可数年后,该打还是要打!
而到了那时,北元要面对的大明,将是一个无所顾忌,可以全力进攻漠北的大明。
云南在手都打不过,云南归还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才是元昭宗对归还云南的提议极力抗拒的最大原因。
所以听到哈鲁台的话,元主就算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也不得不问道:
“你说的那个差距,是你吗哈鲁台?”
“你真的以为,你能成为我们大元的李奉西?”
哈鲁台眸光一闪,毫不犹豫道:
“臣德薄力浅,难以与李奉西抗衡。”
说到这,见元昭宗嘴角一撇,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都无语了,也是,不能抗衡你说这么多不是废话吗?
可就在这时,哈鲁台话锋一转:
“但,要是有太师和太尉相助,我三人定能比得上一个李奉西!”
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面色一怔,这下再看哈鲁台,就赏心悦目了。
那是,哈鲁台怎么可能跟李奉西相提并论呢?
李奉西是朱元璋的女婿,哈鲁台是元主的谁?
他是要获得元主的青睐,可也要紧紧抱着阔阔帖木儿和纳哈出的大腿才行呀!
元昭宗身为人君,听到这自是明白哈鲁台为什么要这样说,双眼终于一亮:
“哈鲁台,你真的觉得,我们将来有机会战胜大明吗?”
“当然!”
哈鲁台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似乎这是一定会发生的:
“正如臣适才所言,王爷的计划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小瞧了李奉西。”
“可小瞧李奉西的人何止王爷?”
“自从李奉西成为大明的凰国大驸马都尉,我们大元在明朝安插的探子就曾无数次的传回此人的消息,但由于此人不懂兵略,在我们元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而这,恰恰是我们元人的愚昧!”
“我们元人只知道在战场上称雄,却不知在学习上用功,手榴弹,就是李奉西为我们元人上的最宝贵一课。”
“故而想要战胜大明,我们就必须学习大明,今后,再也不是骑马与砍杀的时代了!”
这番话让大帐内的三人都沉思良久,也因此,能说出这番话的哈鲁台也赢得了三人的看重。
元昭宗居高临下的望着哈鲁台,缓缓上前道:
“既如此,当下,你觉得我们要怎样做?”
哈鲁台不卑不亢的抬起头:
“按王爷信上所言,归还云南。”
“但并不是遣使而去,而是可汗您亲自去!”
“什么?”
“哈鲁台你大胆!”
纳哈出和阔阔帖木儿自是浑身一颤,可听闻此话的元昭宗却只是淡淡一摆手,微笑的朝哈鲁台一点头:
“好,朕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