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犁却正色说道:“所以我接手队伍之后,先要甄别出敌人潜伏的密谍,之后还要剔除那些混进起义军队伍,妄想升官发财,抢银子抢女人的泼皮无赖。”
“然后身体有伤残,不便征战的老兵要妥善安置,让其返回故乡,丰衣足食最后剩下的才是可用之人。”
“这些人里,我看过玄武军的配置,估计七万人里头,怎么也能挑出一万精兵。”
“我再照着统帅的方法,对这些人加以训练,把精锐武器尽数装备给他们,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们的战斗力。”
“至于说其他的人,估计还会三四万上下,统帅说就把他们放在太湖小岛上,要做统一培训。”
“在这几个月之内,我们会教给这些兄弟写字算数、还有机械运转的原理,他们会成为江南第一批工人。”
“嗯?”
方腊听到这里,立刻愣了一下!
这位小哥前面所说的,真是句句都正中要害,听得方教主连连点头。
可是听到后来,他却恍惚了一下:“工人是什么?难道是工匠?”
“统帅说过,”南犁向着方腊郑重说道:
“江南虽然富庶繁华,但真正深藏在民间的力量,却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
“当方教主率军离开之后,江南的豪强地主、土豪劣绅、腐朽学阀、贪鄙官员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只是百姓尚且蒙昧,没有数十年教育之功,开启民智很难见到成效。”
“所以想要对付这些陈腐的阶级,只有创造出一个全新强大的阶级,才能和他们对抗!”
“咱们这些义军留下的好汉子,就会成为这个全新的阶级。他们会在统帅的工厂里工作,依托统帅给予他们的技术作为力量,从此引领江南民心士气,推行工业,开发海洋贸易,征服四海九洲!”
“天下还很大,只有首先觉醒的人才能征服,统帅说华夏民族,理应先行一步!”
当南犁说到这里,整个行宫大殿上霎时一片鸦雀无声,方腊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智慧深邃如吕师囊,心思狂放似包道乙,就算是他们也是久久无言!
听懂了一些,但是没完全听懂燕然所说的,似乎是个治理国家的全新路数。
且不说他对起义军兄弟的处置方式,端的让人心服口服。就说燕然的目光与眼界,已经绝非这些明教豪杰可比!
你没看如今,哪怕是他手下一名二级军士,眼光见识也让大殿中的众人为之扼腕叹息!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为小公爷不!为统帅开疆扩土!
这就是他们明教五万精锐,下一步的使命!
沉思了很久之后,方腊教主才开始重新审视南犁。
事到如今,他倒是觉得自己之前的安排,着实有些草率了。
于是方腊转身向着左右光明使,护教四大法王等人说道:
“照此看来,咱们留在江南的义军一部,对于统帅而言,还有很大的用处。”
“圣子虽然人品厚重,才德兼备,但若是这么把七万兄弟放在江南,怕他想要如臂使指地调动这些兄弟,还需要再费一番手脚心思。”
“所以咱们中间,还要再留下一个人,这个人要既有能力又有威望,专门辅助圣子南犁,掌控江南余部!”
“你们谁愿意留下?”
听到了圣公方腊的这句话,大殿中的明教高层都是重重点头!
圣公说的没错,他们只有留下一个人,才能加快江南余部和圣子之间的磨合,让圣子更方便指挥这些人!
可是这一刻,大家对这个提议却全都没有准备。
虽然在座全都是不顾生死的汉子,方教主一声令下,人人都可以留下,但到底谁留下才比较合适?
“圣公。”
就在此刻,却有一个人,从大殿中站了出来!
一见这个人,方腊不禁错愕了一下。
当封义迈出这一步时,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想起了南犁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
“你愿意在别人麾下率领数万大军,还是愿意在圣公座下当一个持枪小卒?”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哪怕是为了理想做一个小卒,也胜过身为犬马统帅万军!
可是我我还有过错没有弥补,欠人的恩义还没有偿还。我封义大好男儿,岂能常怀愧疚于心?
我能率军征战,以一腔热血,完成明教义军的最后绝响
我惯以威德服人,便是统领七万大军,我看谁敢不服?
更何况南犁兄弟,还对我信任有加我岂能看他在江南义军中孤身一人,独木难支,我却袖手旁观?
一腔热血激荡,封义将军起身站在圣公方腊的面前,单膝跪地言道:
“属下不知够不够格,但我想留在江南,辅助圣子,听命于燕国公,周全义军兄弟!”
“这”
方腊一见之下,不禁犹豫了一下。
封义精诚勇猛,能打仗会带兵,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就要他了请圣公恩准!”
可这时方腊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圣子南犁却笑着看了看封义将军,拱手说了一句!
此时此刻,封义将军也回头向着南犁看去。二人目光交汇之际,不禁一起笑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圣公方腊,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胸怀坦荡豪迈,不惧生死艰辛,有这些大好男儿在此,神州有望,大事必成!
由此,南犁封义这对组合正式成型,他二人在起义军中的任务,也是不言而喻。
南犁负责战略战术,甄别训练。封义负责人心向背,调和矛盾。
等到了作战的时候,兄弟俩勇猛睿智各有所长,当然是一起并肩子上!
就在同一时刻,杭州以南,会稽镜湖上。
一位老人将盏中残茶泼到湖里,随即湖中几尾大鱼过来,几嘴抢着将茶沫吃得干干净净。
在老人面前,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还有个心不在焉的姑娘。
蒲百龄、王庆、芹姑娘!
他们终于汇合到了一起,正在听蒲百龄讲述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杭州”只见蒲百龄淡淡地说道:
“一条钱塘江为屏为障,自古江北为吴,江南为越!”
“南门嘉会门直通钱塘,北门余杭门通往运河,东门崇新门、东青门。西门钱塘门、涌金门。”
“各门皆有瓮城敌楼,全城周长三十六里,墙高三丈!”
“城外护城河引钱塘江、西湖水灌注,钱塘鱼鳞海塘不但可以防洪,也能抗敌。”
“摩尼教十余万大军驻守,这不但是明教最后的防线,也是他们的都城!”
“你们说,燕然区区千人,能打得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