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若去了太极殿。
她穿着一身浅妃色的束腰长裙,外罩同色薄纱披帛,乌发只用一根白玉簪轻挽着,素净得很。
走到殿门口,吴添见她来,连忙躬身:“娘娘。”
“陛下在忙?”沉清若轻声问。
“陛下刚批完折子,正在歇息。”吴添侧身让开,“娘娘直接进去便是。”
沉清若点点头,走进殿内。
沉望奚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听见脚步声,抬眼看来。
见她进来,他放下书卷:“怎么这时候过来?”
沉清若没说话,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脸微微耷拉着。
沉望奚挑眉,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怎么了?小脸挎着。”
沉清若抬起眼,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沉望奚看见她眼里水光,眉头微蹙:“谁惹你了?”
“你。”沉清若声音带着委屈,小手握成拳,轻轻捶他胸膛,“都怪你。”
沉望奚握住她捶打的手,语气平静:“朕怎么惹你了?”
“念念……”沉清若吸了吸鼻子,“念念今日从尚书房回来,抱着我,说太傅讲的,他都听懂了。”
“这不是好事?”沉望奚道。
“是好事。”沉清若眼睛更红了,“可他那样小,才三岁,就已经念书一年了。”
她看着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心疼:“平常人家的小孩,三岁还在院子里玩泥巴呢。”
“咱们念念,每日都要去尚书房,回来还要温书、习字。”
沉望奚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伸手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泪:“就为这个?”
“这还不严重吗?”沉清若又捶他一下。
“当初念念才两岁,你就说什么耳濡目染,让他去尚书房坐着听。”
“现在好了,三岁就已经正正经经念书了。”
她越说越委屈:“他那样小,手腕都没力气,还要握笔写字,前几日我瞧见他手指都磨红了。”
沉望奚静静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他心性好,机灵聪慧,只是你溺爱惯了,才觉得他跳脱几分。”
他捏了捏她的手:“皇子启蒙,本就比寻常人家早。”
“朕当年也是三岁开蒙,四岁习武。”
“那怎么能一样?”沉清若看着他。
他是生来就注定要一统天下的沉望奚。
可念念是她的孩子,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小团子。
才两三岁,就被他按着温书,她怎么能不心疼。
沉望奚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放缓了声音:“朕知道你是心疼他。”
他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可他是皇子,是朕与你的孩子。”
“有些路,他必须走。”
沉清若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他还那样小……”
“不小了。”沉望奚声音沉稳,“再过两年,等他五岁,朕便把周明轩、云文瀚,还有齐睿、卫峥,都拉过来,当他的太傅。”
沉清若一愣,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睁得圆圆的:“都……都来?”
周明轩是当朝大学士,学问渊博。
云文瀚是她外公,精通典籍。
齐睿是肃国公,军功赫赫。
卫峥是她父亲,擅兵法谋略。
这四人若真都来教念念……
沉望奚看着她惊呆的表情,唇角微扬:“怎么,嫌多?”
沉清若咬唇,小声说:“会不会太累了?”
“累?”沉望奚挑眉,“他是朕的儿子,是大周未来的小太子。”
“这些,都是他该学的。”
他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阿若,你要相信我们的孩子。”
沉清若看着他,心里明白,他说得对。
念念不是普通孩子,他注定要担起大周的重担,救后世于水火。
早一天磨砺,便早一天成器。
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酸酸的。
“我就是心疼……”她声音软下来,带着鼻音,“怕他太累,怕他受不住。”
沉望奚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会,朕看着他,有分寸。”
他顿了顿,又说:“况且,念念聪慧,学东西快,你不见他如今在尚书房,已经有模有样了?”
沉清若想起小家伙板着小脸念书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
算了,要是小团子哪天真不开心了,或者觉得担不住了,她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