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偏殿,昭宸贵妃有孕的消息传入,刺痛了柳如思。
“呵……呵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恨意。
怀孕了?那个沉清若,竟然怀孕了。
多么可笑!
她柳如思,柳家最后的血脉,前脚刚被乌兰云那个毒妇逼得投湖自保,落得个终身不能再孕的下场。
后脚那个抢走了陛下所有恩宠的女人,就风光无限地怀上了龙种,还被晋封为昭宸贵妃,享半副皇后仪仗。
凭什么?!
还有乌兰云。
虽然她是失了宫权,被陛下厌弃,可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有过陛下的宠爱,甚至儿女双全,依旧活得比她柳如思好上千百倍。
还有陛下,陛下!
柳如思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陛下口口声声念着旧情,念着柳家祖上的功绩,所以他愿意给她县主的尊荣?
可结果呢?他看了她的身子,却连履行联姻旧约,临幸她一次都不肯。
也是他,就这样把她扔在这椒房殿,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任由乌兰云磋磨,自生自灭。
旧情?恩赏?全是狗屁!
他沉望奚,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被美色所迷的昏君。
乌兰云是毒妇,沉清若是妖妃,沉望奚是昏君。
他们一个个,都活得那么好,那么得意。
唯独她柳如思,失去了一切,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象个蝼蚁一样,默默无闻,苟延残喘。
不公平!这不公平!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所有人继续风光快活。
她得做点什么。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她得让他们所有人,都来尝尝她此刻的痛苦。
就算不能把他们拉下地狱,也要撕下他们一块肉来,让他们不得安宁。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柳如思被恨意充斥的脑海里逐渐成形。
陛下不是最看重子嗣吗?不是最心疼沉清若吗?
那她就从这上面下手。
——
又一日,寒冬的梅林,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沉清若披着厚厚的雪白狐裘,由严嬷嬷小心搀扶着,在梅树下缓缓散步。
她孕吐稍缓,趁着今日天气晴好,便出来透透气。
她并未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株老梅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已悄悄窥视了许久。
柳如思冻得嘴唇有些发紫,却死死盯着沉清若的方向。
她从一些碎嘴的宫人那里打听到,昭宸贵妃冬日里偶尔会来这梅林散步。
于是,她便日日来此闲逛,盼着这偶遇的一日。
她看着沉清若被前呼后拥的样子,视线落到她的小腹,心中的恨意疯狂滋长。
就是这个人,夺走了她可能拥有的一切。
今日,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柳如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虚弱又带着点怯懦的表情,从梅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并未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对着沉清若的方向,屈膝行了一个礼,姿态放得极低。
然后便垂着头,默默站在一旁,仿佛只是偶遇贵人,不敢打扰。
沉清若察觉到动静,抬眼望去,看到是柳如思,微微怔了一下。
她见她如此识趣,淡淡颔首,便继续由严嬷嬷扶着慢慢前行。
柳如思低着头,眼角馀光却死死盯着沉清若的背影,心中焦急地呐喊:
快来啊!乌兰云,你怎么还不来!
——
椒房殿内,乌兰云正恹恹地靠在榻上,听着苏嬷嬷低声禀报。
“娘娘,偏殿那位,这几日总往外跑,尤其是梅林那边……”苏嬷嬷语气带着不满。
乌兰云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语气厌烦:“她爱去哪去哪,只要不死在本宫这椒房殿,随她折腾。”
“眼不见为净。”
她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没心力再去管柳如思这个废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如思的婢女小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皇后娘娘,求您去看看我们家贵人吧!”
乌兰云眉头立刻拧紧:“又怎么了?”
小翠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急切道:“回娘娘,今日天气好,贵人说想去梅林走走,奴婢劝不住。”
“可贵人身子还没好利索,在外边待得久了,眼下说是腿软走不动道了,就靠在梅林那边的石凳上歇着,脸色很不好看!”
“奴婢求娘娘开恩,去看看吧,万一贵人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乌兰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走不动道?柳如思又在搞什么鬼?
“她自己要出去,如今走不动了,与本宫何干?”乌兰云冷声道,“让她自己想办法回来!”
小翠拼命磕头:“娘娘!求您了!贵人她真的很难受,奴婢怕她撑不住啊!”
“再说若是真在梅林出了事,陛下追问起来……”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乌兰云的软肋。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再惹怒沉望奚。
乌兰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不管柳如思想干什么,她都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事。
“苏嬷嬷,带上两个人,随本宫去梅林看看。”她站起身,语气冰冷。
“本宫倒要瞧瞧,她在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