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色笼罩下的椒房殿,比往日更显沉寂。
宫灯的光通过窗纱,映出殿内两道对坐的身影。
乌兰云穿着一身常服,脸上带着焦灼。
沉逸年坐在她对面,眉头紧锁。
乌兰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周明轩去了边境,陛下派他去招安卫峥。”
沉逸年点头,语气低沉:“儿臣也得到了消息。”
“此举若成,卫峥归顺,便是给了沉清若在前朝最大的倚仗。”
“届时,她更有底气与母后、与儿臣抗衡。”
乌兰云语气斩钉截铁,“绝不能让他成功!我们必须想办法破坏这次招安。”
沉逸年叹了口气:“谈何容易?父皇心意已决,周明轩又是能言善辩之辈。”
“卫峥和云太傅若非心动,也不会接见他。”
乌兰云深吸一口气,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前朝的事,我们鞭长莫及。但后宫,绝不能让她继续独大下去。”
她看向沉逸年,“柳如思那边,必须尽快安排,不能再等了。”
沉逸年沉吟道:“父皇如今几乎不来椒房殿,我们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
乌兰云眼中闪过决绝:“过几日,便是本宫父兄的忌日。”
沉逸年一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母后是想在那日……”
乌兰云打断他,语气破釜沉舟,“就是那日,忌辰祭奠,陛下于情于理,都会来椒房殿。”
“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沉逸年眉头皱得更紧:“忌日行事,是否不妥?只怕会触怒父皇。”
乌兰云苦笑一声,带着无尽悲凉:“触怒?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漪兰殿那个贱人,何曾还记得当年乌兰一族为他流尽的鲜血?”
“逸年,我们已无路可退。”
“柳如思必须在那日承宠,只有打破沉清若独宠的局面,让她失宠,让她父亲那边知道陛下并非非她不可,才能让卫峥心生芥蒂,招安之事或生变量。”
她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决然:“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法子,顾不了那么多了。”
沉逸年看着母亲眼中的孤注一掷,心头沉重。
他深知此举冒险,但正如母后所说,他们似乎已无更好的选择。
沉逸年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乌兰云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靠向椅背,喃喃道:“好,好,就在忌日那天。”
——
几日后,乌兰云父兄忌辰。
椒房殿内设了小小的香案,供奉着乌兰一族牺牲儿郎的牌位。
沉望奚如乌兰云所料,在傍晚时分踏入了椒房殿。
“陛下。”乌兰云迎上前,穿着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眼框微红。
沉望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香案,声音平稳:“朕来上炷香。”
他走上前,从乌兰云手中接过燃着的香,插上。
祭拜完毕,殿内一时寂静。
宫人奉上茶水,沉望奚刚接过,一旁伺候的宫女似乎脚下不稳,一个跟跄,整杯茶水尽数泼在了沉望奚的衣袍上。
“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磕头。
乌兰云脸色一变,呵斥道:“毛手毛脚的东西,还不退下!”
她转向沉望奚,语气带着歉咎,“陛下,衣衫湿了,不如先去内殿更换一番?臣妾这里还备着您从前偶尔会穿的几件常服。”
沉望奚看着身上的水渍,蹙了蹙眉,终究是点头:“恩。”
他跟着宫人,走向内殿。
乌兰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滑落。
她飞快地用手背擦去,心底一片悲凉。
没想到,她乌兰云,有一天竟也要用这种下作手段,亲自往自己夫君的床上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