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沉清若屏退了宫人,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进了行宫后山的竹林。
竹林幽深,小径曲折。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天色已暗,四周竹影幢幢,风声簌簌,早已辨不清来路。
恐惧漫上心头,她试着往回走,却越走越深。
沉望奚在殿中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用晚膳,问过宫人才知她独自去了后山。
他眉头蹙起,心头莫名一紧,立刻起身,亲自带着侍卫寻了过去。
竹林深处,一块冰冷的青石上,蜷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沉清若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小小的肩膀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显得格外可怜。
“阿若!”沉望奚快步上前,声音急切。
听到熟悉的声音,沉清若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挺拔的身影,委屈和害怕蜂拥而上。
她呜咽一声,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
沉望奚感受到怀里人儿的冰凉和颤斗,心口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将她打横抱起,低声安抚:“不怕,朕在。”
沉望奚转身,抱着她,一步步朝竹林外走去。
回到寝殿,沉望奚挥退所有宫人,亲自用温热的湿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和沾到的尘土。
他又端来早已备好的安神汤,小心地喂她喝下。
看她情绪稍缓,他才将人搂抱在自己腿上,圈在怀里,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低声哄问:
“告诉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跑去后山?为什么不开心?”
沉清若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望着他,泪水又涌了出来,“陛下……”
“在陛下眼里,阿若是不是只是个玩物?”
沉望奚脸色一沉,语气急切:“胡说!这是什么混帐话!”
“你是朕放在心上疼的珍宝,独一无二。”
“是不是有人在阿若面前,乱嚼舌根子了?告诉朕好不好?”
沉清若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将下午听到的宫女闲话,还有听说外面权贵在青楼查找与她相似女子作乐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她委屈道:“阿若知道陛下喜爱阿若的身子,独宠阿若一人,阿若心里是欢喜的。”
“可是阿若不想成为别人眼中只供亵玩的玩物,也害怕外面那些人,竟然在那种地方,找与阿若相似的人……”
“这让阿若觉得好脏,好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泪珠滚落:“还有那支惊鸿舞,阿若跳得很认真,为什么在外人眼里,就变得那么不堪?”
沉望奚听着,面上依旧温柔,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但他眸底寒意骤升,心里已经给那些妄议、亵读她的人,都判了死刑。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心疼:
“不是阿若的错,是因为有些人,欺软怕硬,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欺负当时势弱的你。”
“若那时你便是朕昭告天下、最宠爱的贵妃,你看谁敢在青楼之中,如此明目张胆?”
“他们无非是觉得朕不够重视你,皇后又不喜你,便觉得可以任意轻贱你。”
“甚至,这些事传到朕其他子女耳中,可能还成了他们眩耀、邀功的谈资。”
沉清若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龌龊与势利,却故意将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带着鼻音撒娇:
“阿若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拉起他的大手,按在自己柔软的胸口,仰着小脸:“阿若只知道,这里,始终闷闷的,开心不起来。”
沉望奚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圈住,低头看着她水润的眸子,认真承诺:
“阿若不需要明白底下那些人的肮脏心思,你只要知道,都是朕的错。”
“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也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人敢如此作践你。”
小姑娘依旧蔫蔫地靠在他怀里,小声说:“陛下,阿若不想待在这里了。”
“好。”沉望奚毫不尤豫地应下,“那我们明日就提前回宫。”
“这行宫的人伺候不周,风气不正,委屈我们阿若了。”
沉清若伸出纤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肩窝,蹭了蹭。
她依恋的姿态,让沉望奚心中的怜惜与怒火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