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沉逸年步履匆匆地进了宫,直奔椒房殿。
殿内弥漫气氛压抑,乌兰云独自坐在窗边,眼框红肿。
“母后。”沉逸年上前,声音里带着担忧。
乌兰云缓缓转过头,看到儿子,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逸年,你坐下。”
沉逸年依言坐下,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沉重。
乌兰云哭过,声音沙哑,喃喃道:
“两个多月前,我知道沉清若怀了身孕,我真得好恨,所以我打掉了她的孩子。”
沉逸年沉默地听着。
“后来,陛下也如我所愿,没有真正废了我这个皇后,只是冷落。”
“我以为,我终究是不同的,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生气,等他气消了便好了。”
“再后来,他不声不响带着沉清若出宫,我虽然气愤,可也觉得,那不过是对她失了孩子的补偿,等这补偿完了,男人那点愧疚心思过去,在陛下心里,我还是胜过那个女人的……”
“直到最近这一个月,他偏心的圣旨,对沉清若掌掴我视而不见,甚至刚才我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能牵着那个女人,对我视若无睹……”
乌兰云抬起泪眼,看着儿子:“逸年,母后能感觉到,他不是还在生气,他是真得不爱母后了。”
“陛下心里,居然真得没有我了。”
沉逸年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不忍,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母后,正因如此,您最近行事,才更不该如此偏激。”
乌兰云愣住。
沉逸年继续道,语气冷静又残忍:“您总觉得父皇还喜欢您,所以一次次凑到他眼前,想让他看见您,想起您。”
“若是从前,父皇心里有您的时候,这自然可行。”
“可现在,母后,您要认清楚,那个人,他已经不是您的夫君了,他是别人的夫君。”
乌兰云的眼泪流得更凶,却无法反驳。
沉逸年看着她,终究是放缓了些语气,但话里的内容却更加现实:
“母后,您现在应该把自己放在皇后的位置上,而不是一个争风吃醋、失了分寸的女人。”
“沉清若一人独宠,您该想的,是如何找寻新人,如何分她的宠,如何稳住中宫权柄和前朝势力,如何把阿妍救出来,而不是不顾皇后的身份和体面,去跟一个妃嫔争抢一个已经不把您放在心上的夫君。”
“你说的这些,母后何尝不知道。”乌兰云痛苦地闭上眼,“可是逸年,母后是真的爱他啊……”
“母后!”沉逸年声音微沉,“您除了爱父皇,您难道不爱我和阿妍了吗?”
乌兰云睁开眼,她十月怀胎,吃尽苦头,她怎么会不爱他们。
沉逸年看着她,目光沉静:“曾经,我和阿妍以为,父皇的一切,将来都会是我们的。”
“可如今,父皇的一切,最终会给谁,已经是未知数了。”
“我们不敢开口要,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争取。”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重:
“如果将来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是儿臣,或者不是阿妍,母后觉得,身为嫡子嫡女的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乌兰云一怔,脸色惨白。
沉逸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仰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母后,不仅是您需要认清现实。”
“儿臣和阿妍,也需要认识到,父皇,他首先是大周的陛下,然后,才是我们的父亲。”
乌兰云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同于往常的沉重。
她伸出手,颤斗地握住儿子的手,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失去了爱情,难道还要赌上儿女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