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吴添躬身,将椒房殿对长公主与逍遥王的处置结果,小心翼翼地上报:
“皇后娘娘已下令,禁足长公主与逍遥王半月,令其闭门思过。”
沉望奚执着朱笔的手一顿,缓缓放下笔,抬眸,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却让吴添将头垂得更低。
“禁足半月……”沉望奚低声重复,只觉头疼。
这便是阿云的处理结果,轻飘飘的禁足半月,甚至连一个象样的缘由,一句郑重的交代都没有
仿佛今日御花园那场意图毁人名节、险些酿成大祸的闹剧,不过是孩子们之间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
沉望奚觉得一阵心累,阿云她终究是太过溺爱了。
但他暂时不想再去管椒房殿,也懒得再去深究这对兄妹背后的心思。
是为了排除异己?还是单纯看不惯阿若得了他的关注?
都罢了。
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追究,他宁愿去清漪殿陪他的姑娘。
想到沉清若,沉望奚突然想,若是阿若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这个念头如同荒原上的星火,一旦燃起,便迅速蔓延。
他们的孩子,定然不会象阿妍这般骄纵任性,也不会象逸年那样置身事外。
他会亲自教导,看着他长大,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让他在爱与期待中,长成真正光风霁月的模样。
沉望奚站起身,不再看那些奏章,也不再想那对让他失望的儿女。
他声音平静,“摆驾,去清漪殿。”
他现在,要去陪那个更重要的人。
至于其他,暂且都搁置吧。
——
一连几日,沉望奚都在清漪殿陪着沉清若,政务都搬到了外殿处理。
许是他的歉咎和陪伴起了作用,小姑娘的态度总算渐渐软化,不再象最初那样躲着他。
昨夜,她甚至半推半就地,又由着他沾了她的身子。
虽然后来还是哭得细细弱弱,骂他混蛋,但那依恋的姿态,让他心口那片连日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许。
翌日清晨,沉望奚神清气爽地去上朝。
下朝后,上午安排了巡视京郊大营。
他换了一身月白云纹的常服,墨发束起,端的是清贵公子的风姿,却又因自身久居上位,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军营校场,旌旗猎猎,兵将肃立。
沉望奚在高台上看了会儿士兵操练,视线转向中央那座比武台,上面正有两名将领在切磋,拳风刚猛,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他忽然来了兴致,脚步一转,竟直接走向了比武台。
台上两名将领见陛下亲临,慌忙收势跪拜,台下众人更是摒息凝神,不知陛下意欲何为。
沉望奚步履从容地踏上比武台,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将士,声音清朗:“谁来与朕过过招?”
台下瞬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跟陛下动手?谁敢?
沉望奚似乎早料到如此,开口道:“上台者,无论输赢,赏白银百两。”
众人眼神微动,但仍无人敢动。
他继续道:“若能胜朕一招半式,即刻封赏爵位。”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爵位,那可是世代相传的荣耀。
不仅那些本就骁勇的将领们眼神变得火热,许多随父兄前来、年轻气盛的将门子弟更是按捺不住。
萧煜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那抹清隽挺拔的陛下,眼神复杂,心中念头飞转。
陛下此举意在考察将士进取的心性,若是退缩,只会让陛下觉得怯懦。
他越众而出,抱拳沉声道:“微臣萧煜,请陛下指点!”
有了萧煜带头,其他早已蠢蠢欲动的年轻子弟和几位自恃武艺高强的将领,也接连跃上比武台。
“臣请战!”
“末将请陛下指点!”
沉望奚看着瞬间站了七八个人的比武台,神色不变,只淡淡颔首:“可。”
比武开始,上台的将领、公子,挨个向沉望奚讨教。
沉望奚身形灵动,并未动用内力碾压,仅凭体魄力量与对战经验,便游刃有馀。
一个、两个、三个……上台挑战者接连落败。
其中萧煜坚持得最久。
他剑法凌厉,攻势迅猛,但还是让沉望奚抓住破绽,击中腕间。
萧煜长剑脱手,人也跟跄后退数步,不得不认输。
车轮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名挑战者捂着发麻的手臂,心悦诚服地跪地认输时,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沉望奚缓缓收势,气息不稳,但还没到极限。
他自己心中也升起讶异。
这般高强度的车轮战,即便是他巅峰时期,体力也该有所不济才对。
可他今年已三十又四,按理说体力精力都该过了最巅峰的时期,为何感觉精力如此充沛?仿佛体内有用不完的气力,越战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