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椒房殿内,烛火明亮。
乌兰云长发披散,卸去了白日里母仪天下的威仪,此刻更象个寻常的妇人。
她垂眸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几处公主府选址图样,想起翡翠方才回来的禀报,说陛下饮了酒,早早歇下了。
乌兰云心头空落落的,觉得这椒房殿,一夜比一夜更冷了。
她挥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苏嬷嬷。
“嬷嬷。”乌兰云的声音低落,“你说,陛下他是不是对我有些冷了?”
苏嬷嬷正在为她整理床铺,闻言动作一顿,忙上前低声道:
“娘娘何出此言?陛下对娘娘的敬重爱惜,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白日里不还与娘娘一同为长公主殿下挑选驸马,其乐融融吗?”
“表面上是如此……”乌兰云轻轻叹了口气,美眸中染上愁绪,“可私下里,他好象不一样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抱过本宫,更没有临幸过本宫了。”
苏嬷嬷眼神微动,小心提醒:“娘娘,陛下前些时日不是才驾临过椒房殿吗?那晚……”
提到那晚,乌兰云脸上闪过委屈:“那晚陛下是说身子不适,感染了风寒,未曾好全,他没碰本宫。”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庞,自我怀疑:“嬷嬷,是不是本宫老了,不再象年轻时那般,能吸引陛下了?”
“娘娘切莫妄自菲薄!”苏嬷嬷连忙安慰,“娘娘凤仪万千,正是最好的年华,这后宫之中,只娘娘一人而已,谁能与娘娘争辉?”
她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大不敬地猜测:“老奴斗胆,陛下如今正值盛年,按理说不该如此。”
“除非是陛下龙体,有些力不从心?”
乌兰云一怔,抬起眼,眸中满是震惊,她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
“这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地否认,可心底却不由自主地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是啊,若非如此,他为何总是推脱?就连她主动,他也说不行。
“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乌兰云急了,抓住苏嬷嬷的手,“要不要传太医……”
“万万不可!”苏嬷嬷连忙制止,“娘娘,此事关乎陛下尊严,岂可声张?若是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该怎么办?”乌兰云有些茫然。
苏嬷嬷凑近些:“此事不宜张扬,最好是悄悄用些食补之法,温养着,慢慢调理。”
“老奴记得,御膳房前几日刚进了一批上好的鹿血,最是滋补元气。”
“娘娘不如亲自炖些补汤,明日给陛下送去,既不显山露水,又能表了娘娘的关怀。”
乌兰云听着,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连连点头。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沉清若窝在锦被中,乌发铺了满枕,一张小脸陷在柔软的枕褥里,呼吸清浅。
沉望奚轻轻起身,动作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身边仍在熟睡的人儿。
他穿戴整齐,立在床边,静静看了她片刻,眸色深沉难辨,最终只是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殿门外,严嬷嬷早已垂手恭候。
沉望奚脚步未停,声音平淡却内含威势:“即日起,擢升你为清漪殿掌事嬷嬷,统筹殿内一切大小事宜,人员调配,皆由你定夺。”
他目光扫过严嬷嬷,带着深意,“若有人不听吩咐,或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你自行处置便是,不必回禀。”
“太极殿稍后会拨几个得用的人过来,供你驱使。”
严嬷嬷心头一凛,立刻躬身应道:“老奴谢陛下恩典,定当竭尽全力,护公主殿下周全。”
沉望奚不再多言,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