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靖妍冲进椒房殿,脸上怒意未消,将早朝后与父皇的对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父皇如何偏心那个外人,如何为了沉清若责备她,甚至连她心心念念的红珊瑚头面都给了出去。
“母后,您说父皇是不是被那贱人迷了心窍,他竟然让我让让她,她算个什么东西?”沉靖妍气得跺脚,满是不甘。
乌兰云听着女儿的诉控,觉得这不象陛下平日会说的话。
陛下对阿妍的宠爱,她是知道的,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
她不动声色地安抚了女儿几句,让她先回宫休息,随后立刻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
“去查查,这几日陛下私库,都往清漪殿送了些什么。”
很快,消息回来,清单上罗列着不少连她都觉得稀罕的奇珍异宝。
乌兰云捏着那张清单,有些发愣,这么多赏赐?
是因为她让沉清若在千秋宴上献舞,委屈她了,所以沉清若去陛下面前告状了,让陛下怜惜赏赐?
可一个身份尴尬的假公主,讨好中宫皇后,为她献舞,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凭什么觉得委屈?
陛下呢?难道他也觉得她对沉清若不好,才另做补偿?
这个念头让乌兰云心里象是扎了根刺,她自问身为皇后,对沉清若已算宽厚,让她安居宫中,不曾苛待,难道陛下觉得这样还不够?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亲自去探探陛下的口风。
午膳时分,乌兰云精心打扮,带着亲手炖好的参汤,来到了太极殿。
沉望奚见到她,神色如常。
“陛下操劳,臣妾炖了参汤,您趁热用些。”乌兰云柔声说着,亲自为他盛汤,动作优雅。
“有劳你了。”沉望奚接过,喝了一口。
殿内一时安静。
乌兰云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陛下,臣妾听闻您将私库里那套红珊瑚头面,赏给清若了?”
沉望奚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恩,怎么了?”
他这般坦然,反倒让乌兰云准备好的说辞哽了一下。
她有些困惑委屈:“臣妾只是觉得,阿妍那孩子也很喜欢那套头面,前几日还跟臣妾念叨来着。”
“陛下突然赏给了清若,阿妍难免会有些小性,臣妾是怕,孩子们之间因此生了嫌隙。”
沉望奚放下汤碗,目光落在乌兰云精心打扮的脸上,缓声道:“阿云,你多虑了。”
他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
“那孩子,身世揭露后,一直小心翼翼,默默讨好你,连声父皇、母后都不敢轻易叫了。”
“朕赏她些东西,不过是看她孤苦,盼她能在宫里过得舒心些,并非有意要与阿妍争什么。”
他顿了顿:“就当是,感谢她当初替阿妍去大梁和亲,受了那些委屈。”
“我们多补偿她一些,也是应当的。”
“阿妍如今是尊贵的长公主,心胸也该开阔些,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乌兰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听着他合情合理的解释,心中的疑虑,被抚平了大半。
是啊,陛下说得对。
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赏些东西安抚一下,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越过她和阿妍去?
她反手握了握沉望奚的手,脸上重新露出明艳的笑容:“陛下说的是,是臣妾想窄了。孩子们和睦最要紧,臣妾回头会好好开导阿妍的。”
沉望奚见她被说服,微微颔首:“恩,你明白就好。”
午膳在夫妻两人和睦的气氛中继续。
乌兰云忘了,她的丈夫,本质上是一个杀伐决断、恩威难测的帝王。
若换作旁人,沉望奚只会觉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替他的公主和亲是本分。
也只有牵扯到沉清若时,这位表面清贵,实则冷硬的君王,才会心存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