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太极殿内肃穆无声。
沉望奚高坐龙椅,他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群臣,开口:“传旨。”
内侍上前一步,展开明黄卷轴,尖细的嗓音宣读:
“前朝云氏之女,清若公主沉清若,虽非朕之血脉,然其自身为大漠远赴大梁,和亲有功,功过相抵,朕念其孤弱,特保留其公主封号,享公主份例。”
旨意一出,满殿哗然。
虽非朕之血脉,这六个字炸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
之前还只是流言,今日竟被陛下亲口证实,还以圣旨的形式公告天下。
内侍的声音还在继续,“然,清若公主既非皇室血脉,便不入皇家玉牒。待其日后婚配,朕会赐其公主府,出嫁前,暂居宫中清漪殿。”
沉望奚端坐上方,将臣子们惊疑的表情尽收眼底。
“父皇!”一个不满的女声响起。
沉靖妍出列,她仰着头,娇艳的脸上满是不忿:“她既非您的血脉,便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凭什么还保留公主封号?凭什么还能住在宫里?”
“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沉望奚看着她,眉头蹙了一下,阿妍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这野种二字,听来格外刺耳。
“朕意已决。”他声音沉了几分,“清若和亲有功,此乃事实。”
“功过赏罚,朕自有论断。”
他目光扫过沉靖妍,带着淡淡的警告:“阿妍,注意你的言辞。”
沉靖妍被他看得心头一堵,还想再争,却被身旁一位老臣悄悄拉了下衣袖。
她愤愤地闭上嘴,指甲却掐进了掌心,不是父皇的女儿,竟然还要跟她抢父皇的关注。
甚至这几日父皇连太极殿都没去,日夜守着她,这是连她都没得到过的殊荣。
退朝的钟声响起,沉望奚起身离去,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臣子。
沉靖妍站在原地,看着父皇的背影,猛地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去清漪殿!”她对着迎上来的贴身宫女咬牙道。
她倒要看看,那个冒牌货,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赖在宫里。
与此同时,清漪殿内。
沉清若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卷书,却是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小九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阿若,旨意已经颁布了,和你预想的一样,保留封号,不入玉牒,暂居宫中。”
沉清若轻轻应了一声。
“沉靖妍下朝了,正怒气冲冲往这边来呢。”小九提醒道,光球带着点紧张,“看她那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沉清若放下书卷,缓缓站起身。
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束腰长裙,小脸素净,越发显得我见尤怜。
她走到殿门处,静静站着,听着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沉清若!你给我出来!”沉靖妍娇叱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毫不客气。
守在殿外的宫人吓得跪倒在地,不敢阻拦。
沉清若深吸一口气,伸手,缓缓推开了殿门。
阳光倾泻而入,照在她身上,她轻声开口,声音软糯,“姐姐。”
沉靖妍看着她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再看她这清漪殿虽然位置不好,却也收拾得整洁雅致,心头火气更盛。
“谁是你姐姐!”沉靖妍厉声打断她,几步踏上台阶,逼近沉清若,“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也配叫我姐姐?”
“父皇已经下旨,你根本就不是皇家血脉,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宫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沉清若被她逼得后退半步,她抬起眼,看着沉靖妍,那双水润的眸子里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哀伤。
“我没有地方可去。”她声音无助,“圣旨说,我可以暂居这里。”
沉靖妍冷笑,“暂居?父不详的野种,和你母亲一样没脸没皮。”
“宫里不缺你一口饭吃,但你也别想再耍什么花样,更不要妄想同我抢什么。”
她凑近沉清若,压低声音,语气恶毒:“还有,你以为父皇留你在宫里是心疼你?别做梦了,他不过是可怜你,像可怜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罢了。”
沉清若心睫毛颤了颤,脸色更白了些,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承受着。
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沉靖妍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气闷。
她狠狠瞪了沉清若一眼:“你给我安分点,再让我发现你霸占父皇好几日,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带着胜利者的傲慢,扬长而去。
清漪殿外恢复了寂静。
沉清若靠着门框,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
“阿若……”小九担忧地唤她。
“小九。”她轻声说,“她说得对,怜悯和可怜,是靠不住的。”
她需要更快,更有效地,抓住那个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