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内,陈坤在一座座墓碑前驻足,为每一个熟悉的名字敬香祭拜。
香烟袅袅,在血色雾气中缠绕升腾,似乎连接着生与死的相伴。
大半天过去,陈坤完成这漫长的祭奠。
最后他停留在施鲍珅、魏忠坤、郑和珅、高力坤四人的碑前,郑重地插上三炷香。
“小鲍子,你说你们都还活着,我再给你们上香,是不是多此一举?”陈坤望着墓碑,语气复杂。
施鲍珅站在他身后,轻声道:“尊上,奴婢四千年前才凝聚出自我意识。”
“这样算,我们死了有快一千年了。”
陈坤闻言,眼中掠过深深的愧疚。
“所以你被困在这里几千寂寞岁月,真是苦了你了。”
施鲍珅释然一笑:“尊上,奴婢在此并不孤寂。”
“自有了意识后的百年间,陆陆续续就有故人前来皇城之外。”
“每当有人来,奴婢就会现身与他们叙旧畅谈。”
“时间久了,奴婢几乎觉得自己与生前无异。只是”他的表情渐渐哀伤,“如此过了两三千年,故人们都老了。”
“他们已经变得白发苍苍一个个都会来见奴婢最后一面,又在奴婢面前相继地走了。”
陈坤内心悸动,伸手拍了拍施鲍珅的肩膀:“让你亲眼见证这么多的悲欢离合,难为你了。
施鲍珅拭去眼角泪痕:“所以奴婢便为他们建了这座墓园,让所有人都有个安身之所。”
陈坤点头:“小鲍子,他们都是我的部下,理应安息在皇城之内。”
“你后续将墓园整体迁入皇城,选一处风水宝地。”
施鲍珅欣喜万分:“谢尊上恩典,以往没有尊上准许,奴婢不敢擅入皇城半步,只能委屈他们在此安葬。”
陈坤摇头:“你还是和他们四个一样,把规矩看得太重,少了人情味。”
“本尊以往,又何曾亏待过自己的部下?”
“你既重活一世,这性子得改改。”
“奴婢替他们感谢尊上的厚爱。”施鲍珅应道。
陈坤又看向皇城的方向。
“小鲍子,你如今身为阵灵,只要血祭大阵不破不散,你便可长存,只是无法离开苍都范围。”
“我有心让你脱离大阵束缚,给你自由之身,又怕没了阵法庇护,你的鬼身会立即被天道察觉,堕入冥界。”
施鲍珅摇摇头:“尊上,奴婢已经习惯如今的样子,您不必为奴婢操心。”
陈坤轻“嗯”一声:“待我实力完全恢复,重新执掌天道权柄之时,即便你是鬼身存世,亦可无恙。
“只是还要委屈你再独守苍都一段时日。”
“尊上厚爱,奴婢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施鲍珅顿了顿,语气轻快了些,“其实奴婢在苍都并不孤独。”
“两千年前起,此处便无再立新碑。此后的百年,奴婢确实寂寞修行,后来偶然发现皇城内有只小猴子时常出没。”
“起初奴婢还以为大阵出了漏洞,让妖族混了进来。”
“后来见其能自由穿梭大阵而不受限制,才猜测它或许与奴婢一样,是借大阵之力诞生的灵物。”
“这些年来,多亏有它相伴,奴婢倒也乐得清闲有趣。”
“小猴子?”陈坤立即想到皇城内的走兽行什,“难怪那孽畜修为精进如此之快,原来有你的功劳。”
施鲍珅惊讶:“尊上认识那只猴子?”
陈坤微微一笑:“那是我当年留下的一只宠物罢了。”
“既然你喜欢,以后就送与你养了。”
施鲍珅挂着欣喜之色,又赶忙推辞:“这尊上的灵宠,奴婢不敢接受。”
“行了,你可别跟本尊客气。”陈坤摆手,“就当是给你的赏赐,你安心收下便是。”
他旋即指向皇城的方向:“我还有事,得进皇城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玉玺,在施鲍珅胸前盖下一个印记。
“如今皇城禁制对你已无效,你带我入城吧。”
施鲍珅感受着胸前隐没的印记,只觉自己对血祭大阵的掌控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以往的他作为阵灵,总觉得处处受制,此刻却感觉如释重负,真正成为了血祭大阵的主宰。
“谢尊上——”他激动地引动大阵。
抬手间,前方皇城方向,自然开启一条通道。
“请尊上入城——”
陈坤大步迈入通道:“随我进来吧,正好看看你的小猴子。”
施鲍珅激动地跟上。
皇城的模样他只在记忆中有画面,如今能亲身步入的他,心中百感交集。
两人进入通道,很快出现在一条灰暗的宫巷中,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施鲍珅落地之后,微微皱眉:“奇怪,奴婢如今完全掌控苍都大阵,怎么会感知不到小猴子的具体位置”
他忽然想起什么,上前两步,不停闭目感知。
“尊上,前段时日小猴子在皇城外掳了两个人进了皇城,之后便许久未现身奴婢担心它会不会遭了那两人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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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挥手开启另一条通道,立即又兴奋道:“是这个方向!奴婢感知到小猴子的气息了。”
“尊上,我们往这边走。”
施鲍珅开心地转身:“尊上,我们往这边”
话音戛然而止。
施鲍珅意外地发现陈坤僵立在原地,面色发紫,双手正死死撕扯着缠绕在脖颈上的一条白色缎带。
“尊上——”施鲍珅急忙上前。
就在这时,灰暗的宫巷骤然亮如白昼。
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百米开外,纤细修长的五指在空气中轻轻拨弄。
宫巷上空凭空浮现三道云线,随着白影指尖的动作开始扭曲、缠绕。
“铮——”一道琴弦断裂般的清音响彻宫巷。
施鲍珅僵在原地,惊恐万状:“白白娘娘”
下一刻,他的头颅与身躯分离,重重跌落在地。
陈坤目睹这一幕,脸色铁青,怒极反笑:“贱人,这么多年过去,你竟还敢对本尊出手?”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白影声音凄厉,披散的长发间隐约可见一张女子的面容。
她身形飘忽,步履间带着疯癫的执念,一步步向陈坤逼近。
陈坤猛地转身,直面那道白影。
女子倏地停住脚步,怔怔地凝视着他的脸。
“你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啊——你不是他——”
她的癫狂更甚,纤细的十指猛然弯折,仿佛在拉扯无形的丝线。
陈坤颈间的白色缎带骤然收紧,几乎要勒断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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