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阳谷县。
官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在距离城门数里外的地方停下。
“大人,前面就是阳谷县城了。”
车夫是一个忠心耿的老仆。
车帘掀开,一个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他叫赵文博,是新科的进士,听闻阳谷县令神秘失踪已有半年,朝廷派了几波人来都无功而返,他便主动请缨,前来此地。
“福伯,我们先进城看看,不要暴露身份。”
赵文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便服,眼中带着一丝初入官场的锐气与期待。
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先微服私访,摸清这阳谷县的底细。
然而,当他们走到城门口时,却被几个精神抖擞的汉子拦了下来。
这些人并未穿着官府的号服,而是套着一种显眼的明黄色短褂,背后还印着“治安”两个大字。
“新来的?去那边排队登记!”
一个汉子指了指城门旁新搭起来的一个棚子,上面挂着牌子——“阳谷县临时户籍登记处”。
赵文博愣住了,他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城门失修,守卫懒散。
甚至是被地头蛇刁难,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副井然有序、甚至有些……过于高效的场面。
登记过程更是让他大开眼界,不仅要报上姓名籍贯,还要说明来此目的,预计停留时间,甚至还发了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作为“临时身份证”。
“这……这阳谷县的管理,竟如此严格?”
赵文博握着手里的木牌,满心困惑地走进了城内。
城内的景象更是让他震惊。
街道干净整洁,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往来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精神面貌与他沿途所见的那些面带菜色的流民截然不同。
整个县城一派欣欣向荣,哪里有半分县令失踪、群龙无首的混乱模样?
“福伯,去向人打听一下,县衙在何处。”
赵文博压下心中的惊疑,决定直奔问题的核心。
可当他根据路人热情的指引,来到县衙门口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本该是庄严肃穆的官府衙门,此刻却大门敞开,人声鼎沸,俨然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门口的石狮子上挂着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用歪歪扭扭却又力道十足的字体写着
“热烈庆祝阳谷县第一届农贸产品展销会圆满成功!”
衙门院内,百姓们提着鸡鸭,扛着瓜果,喜气洋洋地穿梭其中,与各路商贩讨价还价。
而在那本该是“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公堂之上,一个黑衣青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摇椅上。
一边悠闲地喝着瓶子里五颜六色的古怪饮品,一边看着眼前的闹剧。
“师爷,你又在瞎写什么玩意儿?”
萧衍瞥了一眼旁边一个正奋笔疾书的小老头。
“萧老爷,我在记录您的讲话精神,这可是咱们阳谷县未来发展的指导纲领!”
“指导个屁!”
“还有你们几个,是不是傻?那几车是我自己花钱买来的土特产,往县衙里搬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贪污呢!赶紧的,都给我拉到【剑仙商会】的仓库去!”
周围的百姓们都哄笑起来。
“萧老爷,您看师爷这活儿我能不能干?我记性好,保证把您每句话都记下来!”
一个卖猪肉的壮汉乐呵呵地喊道。
“好啊你个张屠户,你们这些刁民,现在胆子肥了,竟然敢笑话起本老爷了!”
“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记得要翻过来打的那种!”
大家笑得更欢了,都知道这位萧老爷是在开玩笑。
“萧老爷,您可别装了,您不也跟我们一样是老百姓嘛!”
“唉,说的是。”
萧衍叹了口气,一脸忧愁地晃着摇椅,
“想当年我还是个纯粹的百姓,现在都快成半个官了。”
“话说,朝廷派的新县令什么时候才来啊?”
“这破地方我都替他管了大半年了,连一文钱工资都没有,天天累死累活,我都快营养不良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顿时不乐意了。
“萧老爷您可别走啊!您走了我们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父母官去!”
“就是!以前的县太爷就知道收税,哪像您,还自己掏钱帮我们修路挖井!”
听着众人的吹捧,萧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一拍摇椅扶手,站了起来,对着众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乡亲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亲兄弟明算账,我萧衍也不能白干活!”
“既然新县令不来发工资,那我就自己拿了!”
他大手一挥,指向公堂内那些还算值钱的桌椅、摆设
“兄弟们,这些东西,就当是朝廷抵给我的工钱了!都搬走,谁抢到算谁的!”
“好嘞!”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买卖东西的百姓们瞬间化作“乱匪”,一窝蜂地冲进了县衙大堂,连带着后院,叮叮当当。
片刻功夫就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给搬了个精光。
就在这片欢乐的“零元购”
系统提示音在萧衍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以凡人之身,主政一方,改善民生,惠及数万百姓,扭转一县之气运,此为大功德!奖励功德点:1000点!
“才一千点?真小气。”
萧衍撇撇嘴,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县衙,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躺回自己的摇椅上,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师姐那个【昭月书斋】生意怎么样了,她非要搞什么文化下乡,哪有我这直接发钱来得实在。”
“不过话说回来,这【化凡】,还真挺有意思的。”
不远处,新科进士赵文博和他家老仆福伯,呆若木鸡地站在街角,看着那座比脸还干净的县衙。
以及心满意足扛着战利品陆续离开的“刁民”,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
“福伯……”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真的是大周朝的阳谷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