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话音刚落，贵宾会议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为首的，正是面容沉稳的陈海。
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男男女女，个个西装革履，眼神锐利，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商业精英的干练气息。
法务部的首席律师，财务部的总监，战略投资部的负责人……剑仙集团总部能叫得上名号的高管，几乎倾巢而出。
这群人一进来，整个会议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度骤降。
刚才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一场决定命运的最高级别商业谈判即将开始。
萧衍看到陈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伸出手。
为李连胜介绍道。
“李市长，给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陈海，我们剑仙集团的总经理。”
“这位是王律师，我们法务部的……这位是……”
他像模像样地介绍了一圈，每介绍一个人，李连胜身边的年轻秘书脸色就白一分。
这阵仗，哪里是谈一个城市的重建项目，这简直是要对一个大区进行战略并购。
介绍完毕，双方落座。
长长的会议桌，一边是萧衍和他身后黑压压一片的精英团队，另一边，则是孤零零的李连胜和他那已经开始手抖的秘书。
李明博、陆夭夭、赵乾等人被这气氛感染，也识趣地坐到了角落里，不敢出声。
“李市长，关于江城重建项目，我们集团非常感兴趣。”
陈海率先开口，语气公式化，但内容却直击要害。
“但根据我们初步的风险评估，江城目前的基础设施损毁严重。”
“劳动力短缺，供应链断裂，一百亿的投资，我们看不到在五年内有任何盈利的可能。”
“请问，您凭什么让我们相信，这笔投资是有价值的？”
“是的，李市长。”
“一百亿，如果投入到我们南美大区的矿脉开发，预计年回报率在15以上。”
“如果投入到我们新启动的灵药研发项目，一旦成功，回报率更是不可估量。”
“我们公司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放弃这些高回报项目，转而投资一个近乎废墟的城市的理由。”
法务部的律师也跟着说道。
“另外，关于土地使用权、税收优惠政策、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劳务纠纷问题。”
“江城市政厅方面能给出什么样的具体承诺和法律保障？”
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最锋利的飞剑，精准地刺向李连胜。
这些问题专业、尖锐，不带一丝感情。
李连胜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带来的那份简陋的计划书，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学生的涂鸦作业。
角落里的李明博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来，对着萧衍喊道。
“死胖子，你搞什么鬼！我爸是来寻求帮助的。”
“不是来接受你们审判的！都是自己人，你用得着摆这么大阵仗吗？”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萧衍身上。
萧衍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对李明博的质问无动于衷。
“明博，坐下。”
出乎意料的，开口的竟是李连胜。
他虽然压力巨大，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然后转向萧衍，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欣慰。
“你别这样说。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萧衍……萧董事长能这么重视，把集团最核心的团队都叫来，愿意坐下来跟我这个小小的市长一条一条地谈。”
“这才是对我们江城，对我李连胜最大的尊重。”
李明博愣住了，他看着父亲疲惫却坚毅的脸，又看了看主位上那个一言不发的胖子，最终还是默默地坐了回去。
谈判继续。
在剑仙集团精英团队的“帮助”下，一份条理清晰，数据详实的初步合作方案迅速成型。
从资金注入方式、项目分期、风险管控，到双方权责，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
两个小时后，陈海将最终成稿的虚拟文件推送到了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上。
“董事长，李市长，初步方案已经拟定。请您过目。”
李连胜紧张地盯着那份方案，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知道，这可能是江城唯一的希望。
成败，就在萧衍接下来的一句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萧衍。
这一次，萧衍没有像之前那样大手一挥，而是真的凑上前，仔仔习习地阅读起投影上的每一个字。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专注，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真的在思考那些复杂的商业条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萧衍同学……好像真的变了好多啊。”
“他这个样子，我都有点不认识了。”
“好像有点小帅。”
赵乾也难得地没有拍马屁，只是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哥，觉得这才是真正执掌江山社稷的王者风范。
终于，萧衍抬起了头。
他看着李连胜，缓缓开口。
“这份方案，在第十七条第三款，关于税收减免的年限上，还有第九条，关于本地劳工雇佣比例的要求上……”
听到这里，李连胜的心沉了下去，连忙说道。
“萧董事长，这只是初步方案！”
“如果觉得花费太大，或者要求太苛刻，我们都可以再商量，再修改！”
他以为萧衍是嫌江城这边要的太多了。
哪知道，萧衍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众人熟悉的，那种带着点憨气又有点得意的笑容。
“江城可是我的故乡，是我长大的地方。”
“这份方案，不错，但还不够好！”
李连胜和陈海等人都愣住了。
萧衍挺直了腰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虽然商业上的事情，我不太懂。”
“但我一直坚信，合作才能共赢，只有相互扶持，一起成长，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李连胜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真诚。
“虽然现在的江城，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
“但我相信它！它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变得比以前更好！”
“所以”
“我希望，在预算上，可以再加大一些！一百亿怎么够？至少要翻倍！上不封顶！”
“而且，合作的方式，可以更加深入一些。”
“比如，我们集团旗下的一些工厂，像那个生产彩虹果果汁的，还有一些灵材初加工的生产线。”
“只要条件允许，都可以优先考虑搬迁到江城来！”
“我们出钱，出技术，江城出地，出人！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嘛！”
“董事长……”
陈海张了张嘴，想说这不符合商业逻辑，但看着萧衍坚定的眼神。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董事长。我们会立刻根据您的指示，继续修改方案。”
李连胜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艰难的乞讨，却没想到，对方给予的，远比他敢于奢求的要多得多。
这一刻，他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眼眶竟有些湿润。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的年轻人，是用他自己最直接、最纯粹的方式，在回馈着自己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