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这一声嘶吼,仿佛是从江海峰的灵魂深处撕裂出来的。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缓缓闭上眼睛,那只原本红润柔软的小手,此刻象是一块千年的寒冰,死死地冻结在那根金针之上。
那一瞬间,江海峰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冻住了。
什么任务,什么永生会,什么国家大义。
在这一秒,统统都滚蛋。
他的眼里,只有女儿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
“别睡……求你了,别睡……”
江海峰的手在颤斗。
他试图去掰开女儿的手指。
可是那层诡异的蓝霜,象是有生命一样,连带着金针和女儿的皮肉完全长在了一起。
硬拉,会把岁岁手掌上的皮肉都撕下来。
“冷……爸爸……好冷……”
岁岁的意识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那种寒意,不是冬天的冷。
是“九幽寒魄”的毒。
它在啃食岁岁的骨髓,在冻结她的血液。
“不冷!爸爸在!爸爸马上让你热起来!”
江海峰的眼睛红得象是要滴血。
他没有任何尤豫。
“刺啦——!”
一声裂帛的脆响。
他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那件特制的、极度昂贵的极地抗寒作战服。
里面的抓绒保暖内衣也被他粗暴地撕开。
露出了精壮、滚烫、满是伤疤的胸膛。
在这零下七十度的冰库里。
赤裸上身,无异于自杀。
刺骨的寒气像无数把钢刀,瞬间割开了他的皮肤。
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一把抓起岁岁那只冻得象冰雕一样的小手。
狠狠地。
用力地。
按在了自己最滚烫的心口窝上!
“滋滋滋——”
冷热接触的瞬间。
竟然发出了一阵象是烤肉般的声响。
那是极度的寒气在灼烧他的皮肤。
那一瞬间。
江海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疼。
钻心剜骨的疼。
就象是有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了心脏上。
又象是有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钻进了血管,要把他的心脏冻裂。
但他没有松手。
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用宽大的双臂,把小小的岁岁整个包裹在怀里。
用自己的身体,做成了一个名为“父亲”的暖炉。
“岁岁,吸气!”
江海峰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在突突直跳。
“爸爸是当兵的。”
“爸爸身上的火气旺。”
“爸爸把气给你!”
“都给你!”
他在透支自己的体能。
他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他在用一种近乎原始、却又最伟大的方式,跟死神抢人。
在这极度的严寒中。
江海峰的胸口,那块皮肤迅速变色。
从红,变紫,再变成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
那是严重的冻伤。
可是。
奇迹发生了。
在那滚烫的父爱包裹下。
岁岁那只僵硬的小手,上面的蓝霜竟然开始一点点融化。
一股暖流,顺着掌心,顺着那根连接着父女血脉的金针。
流进了岁岁的身体里。
那不仅仅是体温。
那是一个父亲,想要女儿活下去的执念。
“咚……咚……咚……”
岁岁原本微弱的心跳,慢慢变得有力起来。
她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上面的冰晶融化成了水珠,滴落下来。
就象是眼泪。
岁岁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
是爸爸那张被冻得发青,却依然满是关切的脸。
还有爸爸胸口,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爸爸……疼……”
岁岁的心都要碎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
“别动!”
江海峰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象是含着沙砾。
“爸爸不疼。”
“这点伤,比起你妈妈当年受的苦,算个屁!”
“岁岁,听着。”
“你是神医谷的传人。”
“你是老子的种。”
“咱们做事,要有始有终。”
“既然这就剩最后一针了。”
“那就给老子扎下去!”
“把那个老祖宗给救活!”
“让你看看,你爹是不是还能扛!”
江海峰的话,象是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岁岁的心里。
她看着爸爸那双坚定的眼睛。
那里面燃烧着的火焰,比这世上任何一种药都要管用。
“恩!”
岁岁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咬着牙。
忍着经脉里那种撕裂般的剧痛。
在爸爸温暖的怀抱里。
她那只刚刚恢复知觉的左手,颤巍巍地伸了出去。
握住了那根插在玄冰上的金针。
“轰——!!!”
就在这时。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冰库那厚重的钢铁大门,终于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切割和爆破。
轰然倒塌!
无数的火花和烟尘,夹杂着碎裂的金属片,象风暴一样席卷进来。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门外。
永生会的武装人员,穿着全覆式的外骨骼装甲,端着重机枪,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喷吐着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冰壁上,激起漫天的冰屑。
雷鸣等人虽然拼死抵抗,但防线已经被彻底撕开。
“首长!小心!”
雷鸣目龇欲裂,想要扑过来挡枪,但被密集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
江海峰背对着大门。
他依然紧紧抱着岁岁。
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因为岁岁正在调整呼吸,准备最后的一击。
任何一丝晃动,都会前功尽弃。
“别管我!扎!”
江海峰在岁岁耳边低吼。
与此同时。
他那只空着的右手,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把早已上膛的大口径沙漠之鹰。
他没有回头看。
凭借着多年在枪林弹雨中练就的听声辨位。
凭借着那种对危险的野兽般的直觉。
他把枪口向后一甩。
“砰!”
一声巨响。
一名刚刚冲进门的武装分子,眉心瞬间开花,仰面栽倒。
“砰!砰!砰!”
江海峰单手持枪。
身体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他的怀里,是正在施针救人的女儿。
他的背后,是枪林弹雨的地狱。
每一声枪响。
必然带走一条人命。
他就象是一尊不可逾越的守护神。
用自己的血肉之躯。
为女儿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只有医术与爱的天空。
“来啊!杂碎们!”
“想动我女儿!”
“先问问老子手里的枪答不答应!”